第八十八章 一条道走到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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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节气前后,双水村周围的山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画笔重新涂抹过,褪去了冬春之交的萧索,换上了一派盎然生机。
暖洋洋的太阳毫不吝啬地照耀着大地,东拉河两岸的缓坡上,鲜嫩的草芽已经密密匝匝的探出头来,将那冬日里,顽童们烧荒留下的大片大片焦黑斑痕,温柔地掩盖在蓬勃的绿意之下。
农村实行了以户为单位的生产责任制后,过去,集体修建和维护的大型水利灌溉设施,因缺乏统一管理和投入破坏的比较严重。
水流不再被大量引入渠道,反倒使东拉河的水比往年旺了许多。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在河道某些狭窄处,水流居然能激起小小的波浪,发出不算响亮却持续不断的隆隆声响,给这静谧的村庄平添了几分动感。
在田家圪崂通往庙坪的那段河滩里,往年作为渡步的列石,早已被这略显泛滥的春水淹没。人们不得不搬来一些更大的石块,勉强组成一列列新的,踩上去有些晃动的活动的桥。
此时也是一年中农事开始繁忙的时节,大部分秋田作物都赶着时令开始播种。村子周围的山野里,远远近近,此起彼伏地传来庄稼人“嗷啊……嗷啊……”的吆喝声,那悠长而富有节奏的吆牛声,催促着牲口在田间奋力耕作。
那些光景好,家底厚实的人家,能买得起充足的化肥,正忙着给反清拔节的冬小麦追加一次尿素,期盼着下周时能有个更好的收成。
孙玉厚老汉,要是论起在庄稼行里的本事,那在双水村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好把式。他对土地的各种精通,对农时把握的缜密,以及那份源于经验的自信,丝毫不亚于工厂里一个熟练的八级老工人。
尽管年纪上来了,胳膊腿脚不如年轻时灵便,有些生硬,但是经他手营务出来的庄稼,长势和收成依然能让村里大多数人家羡慕。
然而人心总是难以满足的,曾经拉砖和后来开小砖厂的那段经历,像是在孙玉后,原本只装着土地和庄稼的心里,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见识到了另一种活法和赚钱的途径,心也跟着野了。
最关键的是,当初那个小砖腰成功时带来的丰厚回报,那甜头如同烙印,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记忆。
尽管后来盲目扩张而导致惨败,家里至今还欠着一屁股让人喘不过气的饥荒,但这沉重的打击,竟然也没能完全打消他内心深处那份想要东山再起的执念和决心。
所幸孙玉厚老汉大半辈子在村里积攒下的人缘和信用还算不错,他厚着脸皮,东家借一点,西家凑一些,靠着往日的情分和咬牙立下的字据,最终硬是把重建砖窑,购买原料的本钱,又一次七拼八凑的借了出来。
为了确保这次新建的大砖窑能烧出合格的好砖,不再重蹈覆辙,孙玉厚甚至带着二儿子孙少平,毅然跑到县里的正规砖厂,给人家打了整整半年的工。
名义上是打工,实则是偷师学艺,要把那烧砖看火候的关键技术,实实在在的学到手。
只是家里分到的地总不能荒着,所以这侍弄庄稼的重担,便只能落在家里的女人和那个行动不便的大儿子身上。
少安妈,大女儿孙兰花,还有那条腿上落下残疾的孙少安,都不得不硬着头皮起早贪黑的在田里忙活。
与原本世界里早早闹分家不同,此时的孙家,在巨大的外部债务压力下,反倒维持着一种异常艰难的统一,一家人被捆绑在一起,共同面对着眼前的困境。
只是这日子过的,是真真切切的恓惶。每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每个人的脸上都难见笑容,被沉重的债务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压的喘不过气来。
那新建的砖窑,仿佛成了孙家唯一的救命稻草,也像是一个巨大的赌注,承载着这个家庭全部的希望和恐惧。
就在孙家被债务和重建砖窑的阴云笼罩着透不过气时,盛夏的烈日炙烤着黄土高原,东拉河的水位在雨季的补充下长高了些,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匆匆流过。
这个时节,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炙热阳光,猛地照亮了这个在艰难中挣扎的家庭。小女儿孙兰香,在高考恢复的第四年,竟然考上了远在首都的北方工业大学。
消息像一阵带着麦香的热风,迅速席卷了双水村的每一个角落。在村头老槐树下,在田间地头,在傍晚炊烟袅袅的院落里,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
孙家这个不久前还因为砖窑破产而被人暗中指指点点的家庭,瞬间因为出了一个大学生而变得光彩夺目,连那口略显破败的窑洞,似乎都跟着亮堂了几分。
要知道,在双水村这片土地上,除了前些年从山西搬来的贺家,其闺女贺秀莲和女婿叶晨是大学生外,孙兰香可是土生土长,从这片黄土地里走出去的第一个正牌大学生!
夏夜的风吹过,玉米地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传递着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村里人摇着蒲扇,在夜空下议论起来,语气里充满着惊叹和实实在在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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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得啊,孙玉厚家祖坟冒青烟了!”
“兰香这丫头,从小看着就灵醒,坐在河滩石头上看书的样子,就跟别的娃娃不一样,果然出息了!”
孙兰香这个大学生的身份,在当下无形中成为了孙家最硬挺的信用抵押。
这也正是许多村民,明明瞅着孙家那新砌的砖窑带着泥水气,知道他们家欠了一屁股烂账,却依旧愿意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带着体温的票子,借给孙玉厚去继续折腾的一个重要原因。
庄稼人的心里都有一本朴素的账,算的门儿清。要知道那可是大学生啊,国家包分配工作的,毕了业就是城里的干部。
坐在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吃着商品粮,户口也要农转非,彻底离开这黄土疙瘩。那是端上的铁饭碗,一辈子都不用在土里刨食了。
孙玉厚家虽然现在难,裤腿上还沾着泥点,但他有这么个出息的小闺女,将来还能还不上钱?
就算他这砖窑再赔个底朝天,不是还有他那个将来要当国干部,拿工资的小闺女兜底吗?这钱借的心里踏实!傍晚的夕阳给村庄涂上了一层暖金色,也仿佛给孙家的未来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晕。
因此孙兰香的考上大学,不仅仅是她个人的荣耀,更是在家族最艰难的时刻,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维系住了那份在债务压力下已然脆弱的信任链条。
时间就这样匆匆的过去,又是一年的暑假到来,当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的鸣叫时,孙兰香总是早早地背着简单的行囊,回到了弥漫着熟悉黄土气息的双水村。
她没有像一些进了城就变了样的人那样嫌弃家乡的落后,而是利落的换上了打补丁的旧衣服,挽起袖子拿着锄头,跟在头发被汗水黏在额上的妈妈,拖着那条不变的腿,却仍然坚持劳作的大哥孙少安,以及被生活磨砺的粗糙了许多的大姐孙兰花身后,一起融入那片被阳光晒得滚烫的土地。
孙兰花样样都抢着干,那双原本在明亮教室里握笔演算的手,重新握起了磨的光滑的锄头把,汗水顺着年轻的脸颊滑落滴,在干涸的土地上瞬间洇开了一个小点儿,旋即消失不见。
这时候的大学生,国家是有生活补助的,虽然数额微薄,仅够糊口,但孙兰香却极其的节俭。
在学校里,她常在食堂里买最便宜的菜,甚至就着咸菜啃馒头,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总是把牙缝里省下的津贴一点点攒起来,用手帕包好,藏在自己的行李里。
假期回家时,孙兰香从不空手儿,有时是给常年卧病在昏暗的窑洞里,咳嗽声不断的奶奶,买几瓶在乡下供销社根本见不到的,稍微对症些的药片; 有时则是用那点攒了许久的积蓄,在城里的副食店,称上几两乡下少见的、包装精美的水果糖,或者几块,看上去就很松软的糕点,用油纸仔细包好,带回来给辛苦的家人尝个鲜,在昏暗的油灯下,家人脸上露出的些许笑容,就是她最大的满足。
而她自己呢?站在田埂上,身影单薄,身上的衣服还是中学时做的,椅子发了白,手肘部分甚至磨出了毛边,也舍不得换件新的。整个人朴素的宇宙黄土地几乎融为一体,懂事的让邻里乡亲提起来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心生敬佩。
孙兰香深知家里的艰难,和父母兄姐日复一日的辛苦付出,那一点点钱,她觉得用在至亲的家人身上,比用在自己买件新衣上、添双新鞋子上,要更有意义,更能让自己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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