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行（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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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奇妙，她（他）们三个应该是第一次见，因为某个哑巴，甚至话都没对上几句，但身份、来意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揭露得差不多了。
大体的内伤解决，她伸手，起身准备行动，但直到手抓空后她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另一件事。
“晦气。”
刀丢了。
她扶住石壁起身，体内隐痛折腾的她龇牙咧嘴。没道理的倒霉到家。
有细风在流动，说明这地应该不是死地。
她沿着通道走着，昏暗不是全黑，在常人的眼里都有模糊的轮廓，行道的目力足以清晰视物。
没过一会分岔路口出现，算上他脚下这一路，六条路。
没有整齐排布，左右上后，倾斜，垂下都有。
她不着急，蹲下，掰开脚下那块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异石。
石头形态并不规整，但局部光滑，像被打磨过一样。暗沉无华。但给它一缕光，它就会折出璀丽各异的光影。
清倌石，还真在地下啊……
她忽然顿住，第六感预警。一点寒光绽，一把唐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不是生死一线的危机感，只是略感压迫，她没闪开，毕竟有内伤。
“这位仁兄，你平常就是这么跟人打招呼的吗？”苏新柳语气轻挑。
后面的人没出声，半晌才说道：“不是。”
苏新柳微愣，女音。
她又说话了：“你是人？”
苏新柳被呛出声，笑到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
她再度沉默良久，似是思索。苏新柳肩上的刀被拿掉。
“抱歉。”她说。苏新柳回身看向她。
青衣颈装，飘逸的云纹浮云领口，长发简单干净扎起，一点秀气缀于面。有侠气未泯。
挺对胃口的。
她抱刀行礼：“在下之前多偶遇一诡邪之物，可化人形，防不胜防。所幸灵智不高。故此多有防范。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没事，不唐突。姑娘贵姓？”
“朝姓，朝明义。”
苏新柳脸上的笑凝固，连带着那只准备抬起打招呼的手一起，肉眼可见的。
“凡烟？”
“是。”她礼貌的点头。
“我以后出门一定看黄历。”
凡烟之地朝明义，本次月玄秘境内第二位行道境。平时遇到也就算了，现在刀不在手，状态也差到没边。魔修的身份一旦暴露，那指不定是谁对谁的胃口了。
总感觉太平宗那个也不远了。
“何意？”朝明义问。
“我是说，今天月中几日？”
她没怎么思索就答道：“十二。”
“幸会幸会，久仰大名了，朝姐姐。”苏新柳换忽然了一副语气。
她被这一声姐姐喊得有点愣：“倒不必，虛名而已。”
“别谦虚。现在出门在外，但凡混出过名堂的，谁没听过朝姐姐的大名？自出师两年以来除尽宵小，荡魔无数。所过之处，寸邪不生。我一直想见见你本人的！”苏新柳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鄙夷自己。
其实也不算说谎，她确实很早就想见这位年轻的斩魔人了。
朝明义挪走目光，避开苏新柳“热情”的视线：“没那么夸张。”她说到，隐隐不安，环顾四周，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怪感萦绕心间。
“怎……咳咳！”
又来。
“怎么回事？你有伤？”
“不小心被条蛇抽了一尾巴，没什么大碍，歇会就好了。”
“蛇？”
“一条白色的，有一丈那么粗。”
“在哪儿碰到的？”
苏新柳指了一下右边的石道：“那边，不过已经有一刻钟了，不知道还在不在。朝姐姐有兴趣吗？那条蛇是空尘四境，圆满。”她补充说。
朝明义看了过去，甬道阴黑，潮湿，毫无生息，昭喻着不详。
“有兴趣，先看看吧。”
朝明义答应了，两三句之间的事，略显草率。本来她也是瞎晃，这个错杂复杂的地域里，谈不上有确切的目的地。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算了吧，我怕拖后腿。”
“好，那你注意安全吧。”她向右边的石路走去。
“知道。”苏新柳笑着看她的背影：“虽然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但朝姐姐不介意帮我报仇吧？”
她摆摆手，算是回应，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苏新柳随即一口鲜血呛出。
不安，但不是恐慌。黑暗是最好的诱因，但朝明义知道这不是黑暗引起的。她也不怕黑。
她没有表露在面上，只是走着。
如果有什么东西跳出还简单干脆点，但它只是很有耐心消磨着神经。
不过很快，她就遇到了。石壁又冷又硬，在眼前封口，毫无人工的痕迹，一条死路。
朝明义无言，驻足良久。猛然回身，飞身向来路。
不过片刻，她回到岔路口。女子不见踪影，一抹微不可察的血气渐消。
她蹲下，扒开一块碎石，碎石上一点红。
她甚至不必闻就知道了，魔血。
魔！竟然有魔混进秘境，甚至还可能在肆无忌惮的游荡！
“宫构，追仪！”她脸上的平静之色一扫而空。带着兵将临战的肃穆。
灵压骤降，一个觅踪的术法被蛮横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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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新柳从树洞里走出，回到地面上。不知道是自己跟树过不去了，还是这秘境就这德性。
树当然不是之前那棵参天古树，这一棵挺正常的。
“看来凶象指的就是你了。”声音凭空冒出，男人收起仪盘，从树里的阴影里走出。
苏新柳循声看去。
“进入秘境之前就有预感了，不过那时候人多，误判的可能性太大，现在看来，我还是粗心大意。”
“太平宗的大师兄？”
“嗯。”
“我没招惹你吧？”
“谈不上，除魔卫道，本分而已。”
苏新柳默然，许久后兀自飙了句脏话。
“别说脏的。”
苏新柳又飙了一句。
大师兄沉默。
第三个人出现，一抹倩影于身后。风鼓动着朝明义的衣袖。
“又见面了，朝姐姐。”苏新柳回头，语气带着久别重逢的关心与欣慰。
朝明义冷冷的盯着她：“你是魔。”
“真没意思。”苏新柳收回视线。
二对一，一前一后。
红丝再次附上她的面颊，艳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山关平海，厄善抵器。四上宫，朱素身，期年一万。”
令人心惊肉跳的魔气再次缠住她的四肢百骸，她在黑色的火里笑着。十二时辰不到的时间里连开两次《火雨》，要是下一刻突然暴毙她都不奇怪。
可命啊，它不就是这样吗？
“苏新柳？”男人突然道出了她的真名。
“你认识我啊？”
“不认识，但这年头敢在太平宗山下杀人的魔不多。放弃吧，《火雨》是燃命之技，你撑不久的，现在回头不迟。”
“老是这么一套说辟，你们自己不会腻吗？”
男人取出了自己的剑：“会，所以只是公事公办跟你客套这么一句，接下来——”
他盯住苏新柳，目光凌厉。翠青色的剑出鞘，剑意铮铮。
“生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