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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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等兵听说这个美女军官既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夫人,又是特务营的上尉,身体不自觉地往司机那边挪。

“薛营长前天在雷公坪。”上等兵说:“就在大前天,薛锐军营长给我们训话,日本的园部和一郎,准备发动宣枣大战。园部和一郎的手下,内山英太郎,正在步步进逼宣昌。张自忠将军的部队,枕戈待旦。张将军说,一旦宜昌失守,整个湖北就完蛋了,四川和重庆的门户大开,影响全国的战局。”

三百二十里路,军车开了一天一夜才到三斗坪。六月雪下了车,直奔雷公坪。

薛锐军住在雷公坪临时搭建的营部,见到六月雪,诧异地问:“六月雪,你怎么来了?”

临时的营部里,有无数人的在忙忙碌碌,穿穿梭梭。六月雪没好气地说:“薛大营长,我是不是来错了?”

“那倒不至于。”薛锐军的双唇上,长满了短短的胡须。薛锐军说:“老婆,我给你安排到山下那个农户里,先休息一下。”

“你忙,我自己去!”

山脚下,有一栋七开间的吊脚楼。守养吊脚楼的是拿着长烟杆、用蓝布缠着包头的老人。

六月雪说什么,老人听不懂;老人说什么,六月雪同样听不懂。

老人拿着硬梆梆的糍粑,放在文火上慢慢烤。没多久,糍粑的两个面,鼓起气泡,散发着香味。

待糍粑烤得两面焦黄,老人用一块竹片,挑着蜂蜜,抹在上面,做个手势,意思是叫六月雪吃。

六月雪吃完三个糍粑,又喝了一碗老人递过来的八宝油茶汤,将双手合十,贴在左脸上。

老人大约是苗族人,看懂六月雪手势的意思是要睡觉。老人推开最东边的木板门,右手向下一摆,意思是说,请进。

这个房间的床头上,挂着一幅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六月雪。

六月雪看到照片,心里有点小感动。

相框上,满是薛锐军的手指印。六月雪心里明白,不晓得有多少个夜晚,薛锐军端着相框,抚摸过多少遍。

刚入睡,六月雪听到一个小孩子在哭哭啼啼,那声音,太像儿子薛破虏。六月雪慌忙喊道:“儿子,儿子,别哭,别哭,哭得妈妈的心都碎成了桂花。”

薛破虏果然不哭了,给了妈妈一个甜甜的萌笑。

一时间,六月雪看到,有四个人躺在地上,四个头颅,顶在一起;八条腿,分别指向东西南北,像一个倒地不起的十字架。

脚底朝东方的那个人,好像是春元中学的校长阿魏痞子;脚底朝西方的那个人,好像是那个胡颓教授;脚底朝北方的那个人,好像是薛锐军的父亲;脚朝南方的那个人,好像是母亲宛童。

这个十字架,慢慢地转动,慢慢地加速,慢慢地离开地面。

十字架突然加速,越转越快,疾地飞向天空,消失不见了。

一个死去的母亲宛童,一个活着母亲合欢,同时在喊:“六月雪,六月雪,莫哭,莫哭了。”

两只手,忙着拭去六月雪眼窝里的泪水。

六月雪抓住一只手,说:“娘,娘!”

一个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六月雪,六月雪,你醒醒,我是薛锐军,你的锐军哥哥。”

六月雪真的醒了,翻身扑在薛锐军的怀里,一双嘴唇,像鸡啄米一样,在薛锐军的额头上、双颊上,耳朵上、眼框边乱吻;但最后,却被另一双热乎乎的嘴唇封印住。

“六月雪,我们的儿子呢?”

“我将薛破虏寄居在卫茅的老家,请了一位保姆,代为抚养。”

薛锐军心头涌出几丝不快,问:“为什么不交给我的父母呢?”

六月雪说:“锐军,你不了解你父母的为人吗?”

“怎么啦?”

“我背着薛破虏,和枳壳大爷爷,还有一个叫青蒿老子的人,去你家芭蕉山,你母亲居然说,你们三个人,弄来一个野孩子,来骗你家的财产。你父亲说话虽然斯斯文文,却说要滴血认亲,用我们儿子的血,与你父亲的血,滴血认亲。”

薛锐军原来抚摸怀抱里六月雪脸膛的双手,顿时抽搐起来,说:“他们两个人,当真是本性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