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一剑断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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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如墨，劫云翻涌。

仙兽谷深处，万仞石林嶙峋矗立，宛如上古巨神崩毁后残留的獠牙，刺破昏沉的天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威压，混杂着数千种灵兽躁动的鼻息与皮毛气味，更深处，则是数万玄尊大能周身道韵自然流转所引发的、低沉如海潮般的道鸣。

谷外，本以为因“斩妖令”而倾巢而出的仙兽谷并不会有多少人，然而此刻仙兽谷修灵者们数量却并未减少，这些仙兽谷弟子们尚且还在为几头逃窜的灵兽或是一株罕见的灵草争抢斗法，灵光爆闪，呼喝不绝。

无人知晓，就在这石林绝地之内，正酝酿着一场足以震动九重天寰的巨变。

石林核心，一片被强行开辟出的巨大空地上，一座以整块“仙兽黑曜石”砌成的古老祭坛巍然耸立。

坛身刻满了早已失传的太古妖文，每一笔划都深陷如渠，此刻正缓慢地吸纳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灵气，发出幽暗如呼吸般的微光。

祭坛之下，黑压压肃立着数万人。

无一例外，竟全是玄尊境以上的大能者！他们身着仙兽谷的宗门服饰，道袍飘飘，玄甲森然，其中不少人甚至是外界各大宗门记载中早已坐化或云游不知踪的祖师级人物。

此刻，他们皆敛息静气，神情是统一的狂热与敬畏，目光灼灼地投向祭坛上方。

在这群玄尊大能之前，更靠近祭坛的位置，十数道身影如渊渟岳峙，气息与天地交融，周身隐约有法则碎片如璎珞垂绦般流转幻灭。

逾神境！

这些本该是隐于洞天福地、追求无上大道、等闲绝不会现世的谷中隐士，今日竟齐聚于此！

所有人的焦点，都在祭坛最中央的两人身上。

那二人身着非丝非麻的奇异白袍，袍服上绣着繁复的银色纹路，那纹路仿佛活物，在不断蠕动、变化，看久了竟让人神魂都有晕眩之感。

他们面容看上去如同中年男子，但一双眸子却深邃得如同万古寒渊，倒映着苍穹上越来越浓重的乌云。

这便是那两位“神使”。

左侧神使，面如冠玉，此刻却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酡红，他微微仰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某种气息，仿佛醉饮琼浆。

“时辰……快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恐惧，而是极致的兴奋，“沉寂万载，天门终将重开！吾等荣光，必将再现寰宇！”

右侧神使，容貌更显阴柔，他并未说话，只是伸出舌尖，轻轻舔过略显苍白的嘴唇，眼中迸射出近乎癫狂的渴望。他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莲花般绽放，结出一个又一个玄奥古老的法印。

随着他的动作，祭坛上的太古妖文逐一亮起，幽光从暗沉转为猩红，仿佛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了血眸。

“呜——嗷——！”

石林外围，万兽的咆哮声陡然变得凄厉而惶恐。无数高阶灵兽，从九翼血毒到三头黑狼，从碧眼金蟒蛟到八荒地龙兽，皆不安地刨抓着地面，对着祭坛方向发出恐惧的低呜，但它们仿佛被无形的牢笼禁锢，只能焦躁地原地打转，兽瞳中写满了源自血脉深处的惊惧。

一位身着紫袍、面容枯槁的逾神境隐士微微皱眉，侧耳倾听片刻，低声道：“万兽精魄躁动异常，恐生变数。”

“变数？”左侧神使猛地转过头，潮红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冷笑，“能被选为迎接‘神明’归来的第一份祭礼，是它们蝼蚁之身的无上荣光！能有何变数？”

他话音未落，右手猛地虚空一抓。

“轰！”

数百里外，一头正在疯狂撞击无形壁垒、体型大如山岳的金背古猿，身体骤然僵直，随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它的七窍之中，磅礴如江海的赤色气血精华被强行抽离，化作一道粗壮的血柱，撕裂空气，瞬间跨越空间，注入到祭坛之上！

古猿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轰然倒地，化作一堆枯骨尘埃。

那血柱没入祭坛，坛身妖文瞬间红得发亮，仿佛刚刚饱饮了鲜血。

这一幕，让下方不少玄尊大能眼角微跳，但却无一人出声，眼中的狂热反而更盛。

“还不够！”右侧神使尖声叫道，他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渐渐模糊，被一团从祭坛涌出的血雾所笼罩，“需要更多！更纯粹的灵魄！引动‘九重天禁制’，冲刷天门壁垒！”

左侧神使点头，与同伴同时吟唱起佶屈聱牙的古老咒文。那咒文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诡异的力量，引得天空中的乌云疯狂旋转，形成一个覆盖数千里的巨大旋涡。

旋涡中心，不是雷电，而是一种粘稠如墨、散发着无尽死寂与阴冷气息的能量在汇聚！

“九幽血蛟兽！……”当看到两头传说级别，能够涂炭九州的神兽九幽血蛟的身影，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仙兽谷一位玄尊后期的白发老妪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蛇头拐杖，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竟是直接引动九天之下的至阴煞气！神使大人……这是真的要倒开天门，迎下凡界不该存在的神灵吗？”

“闭嘴！静观神迹！”旁边一位虬髯大汉长老低喝，但他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轰隆隆——！”

旋涡中心，那墨汁般的光芒终于凝聚到极点，化作一道直径超过百丈的漆黑光柱，如同天罚之矛，朝着祭坛轰然坠落！

毁灭性的能量尚未真正落下，恐怖的威压已然让下方所有玄尊境强者齐齐色变，不得不运转全身修为抗衡。那十几位逾神境隐士也纷纷面色凝重，周身法则引动灵力急速旋转，形成一道道屏障。

唯有两位神使，面对这足以湮灭星辰的幽冥煞气，不仅不惧，反而张开双臂，面露无比陶醉的神情，仿佛在迎接甘霖。

“来吧！来吧！以万兽为祭，以黄泉为引，恭迎吾主——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