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南宫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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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南宫晟心中那份最初的惊骇,瞬间转化为了更深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的震撼。
“怎么可能……他的进步速度未免太过匪夷所思,太过神速了!上次交手,他虽强,剑法凌厉,内力雄厚,却绝无这般举重若轻、挥洒自如、仿佛掌控了整个战局的绝对掌控力!”
一个仅在太平道最高层小范围内流传的、关于淮南王陵的隐秘传闻,猛地在他脑海中炸开,如同惊雷般回荡,“难道……难道他当初在那神秘莫测的淮南王陵中,真的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神奇际遇,得到了某种源自上古时代的可怕传承?!”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同瘟疫般在他心中野草般疯长,瞬间动摇了他的战意,让南宫晟的心神不可避免地为之一滞,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疑与慌乱。
高手相争,只争刹那!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心神失守瞬间,一道尤为凝聚、几乎化作实质、散发着刺骨寒意的银丝剑气,如同突破了空间界限,悄无声息地、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穿透了他那已显凌乱、漏洞初现的青色剑幕,宛如拥有生命般,直取其胸前膻中要穴!
这一剑若是点实,纵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回天!
南宫晟亡魂大冒,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再顾不得什么高手风范、什么颜面尊严,求生本能驱使下,一个极其狼狈、毫无美感可言的懒驴打滚,身体近乎贴着地面翻滚,泥土草屑沾满衣袍,才在间不容发之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真正意义上的必杀一击。
那道致命的银丝剑气擦着他的肩头呼啸掠过,凌厉的剑风不仅带走了一小片皮肉,鲜血顿时汩汩涌出,火辣辣的剧痛瞬间传来,也让他借此机会,与孙宇再次拉开了些许微不足道的距离。
他半跪在地,以“青冥”剑深深插入身前土地支撑着剧烈颤抖的身体,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破风箱般喘息着,额头上、鬓角边已满是混合了泥土的冷汗,既有大量体力消耗带来的虚脱,更多是心神极度震撼与恐惧所致。
他抬起头,望向依旧卓立原地、玄衣在渐散的雾气中飘飘、仿佛自始至终都未曾移动过位置、气息平稳如初的孙宇,眼中充满了惊悸、不甘,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可见骨的……绝望。
雾气在他们周围缓缓流动,露出了两人之间一片狼藉的地面,剑痕纵横交错,草屑与断木纷飞四散,无声却有力地诉说着方才那短暂却激烈到极致、凶险到极致的交锋是何等恐怖。
阳光艰难地穿透逐渐稀薄的雾霭,投下几道斑驳破碎的光柱,照亮了这片狼藉的坡地,也照亮了南宫晟那张因失血、脱力与绝望而显得灰败的脸。
孙宇卓立于光暗交织之处,玄色深衣上纤尘不染,仿佛刚才那场足以令寻常高手毙命多次的追击与剑气纵横,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闲庭信步后的随手演练。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半跪于地、喘息不止的南宫晟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既无胜利者的骄矜,也无对败者的鄙夷,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掌控一切的冷静。
他没有再出手攻击,也没有出言招降。对于南宫晟这等心高气傲、且对太平道理念有着偏执坚持的人,言语在此时显得苍白无力。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诺,而是一个确切的、可控的俘虏。
孙宇缓步向前,步伐沉稳,踏在布满剑痕与碎草的土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在此刻寂静的山后,听在南宫晟耳中,却如同催命的鼓点。他试图挣扎着起身,凝聚体内残存的内力做最后一搏,哪怕如同飞蛾扑火。然而,他刚一动念,便觉周身气脉如同被无数无形的细针封锁,方才孙宇那看似随意挥洒的剑气,竟在不知不觉间,以其精妙绝伦的掌控力,在他体内留下了难以察觉的真气禁制,此刻骤然发动,让他提不起半分力气,甚至连手中的“青冥”剑都变得重若千钧。
孙宇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随即,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剑,指尖萦绕着一层淡若无色的流光真气,其精纯凝练程度,令近在咫尺的南宫晟感到一阵心悸。孙宇出手如电,指尖在空中划出数道玄奥难言的轨迹,精准无比地连点南宫晟胸前、背后、肩颈等十余处大穴!每一指落下,都有一股精纯浩大、却又带着冰冷封印意味的流光真元强行侵入南宫晟的经脉要穴,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他一身苦修多年的太平道内力彻底封死、镇压,连同四肢百骸的运动能力也一并禁锢。
南宫晟只觉得身体一麻一僵,随即彻底失去了对自身肢体的掌控,连一根小指都无法动弹,唯有意识还清醒着。他眼中瞬间充满了屈辱与愤怒的火光,死死地瞪着孙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因极度愤懑而难以成言的嘶哑声音。他南宫晟,纵横江湖多年,在太平道内亦是地位尊崇,何曾受过如此被人如同对待货物般随手制住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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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宇对他的怒视恍若未见。制住南宫晟后,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四周。雾气已散去大半,远处山峦与林地的轮廓逐渐清晰。他不能在此久留,方城山并非绝对安全之地,虽然赵空应该已经在外围布控,但难保没有太平道的其他眼线。
他俯下身,动作谈不上粗暴,却也绝无温柔,如同拎起一件寻常物品般,将完全无法动弹的南宫晟提在手中。南宫晟身材本也算挺拔,但在孙宇手中,却轻若无物。孙宇甚至没有多看这位俘虏一眼,辨明方向后,身形再次展动,依旧是那迅疾如风的身法,却不再是向着来时的方城山别院方向,而是选择了另一条更为隐蔽、直接通往山脚宛城官道的路径。
他的行动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活捉南宫晟,是计划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的收获。既然机会送到眼前,他自然不会放过。然而,在决定返回路线时,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南宫雨薇那强忍着泪光、别过脸去的单薄身影。
“不必让她知晓。”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升起。他特意绕开了方城山别院所在的那片区域,选择了一条绝对不会经过她居所前方的山路。他不愿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堂兄如此狼狈地被擒,不愿让她直面这血淋淋的现实与家族立场之间更尖锐的冲突。这并非心软,孙宇在心中对自己说,这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避免影响后续可能进行的、更重要的谋划。一个情绪激动、可能做出不理智行为的南宫雨薇,对目前的他而言,并无益处。
他提着南宫晟,在逐渐明朗的山色中疾行,玄色身影在山林间几个起落,便已远去。而被封住所有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南宫晟,只能任由摆布,心中的屈辱、愤怒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交织成了一片冰冷的绝望。他眼角余光瞥见孙宇刻意避开的方向,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那份复杂的情绪中,竟又莫名地掺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山风掠过,吹动草木,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这场发生于清晨雾霭中的、无人知晓的擒拿。而在方城山别院中,对此一无所知的南宫雨薇,或许仍在为堂兄的突然现身与离去而心绪难平,却不知命运的轨迹,已在浓雾散去的这个清晨,悄然转向了一个她从未预料的方向。
孙宇提着俘虏,身形如电,很快便与在山下路口接应的赵空及其亲卫汇合。当赵空看到孙宇手中提着的、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气的南宫晟时,沉稳如他,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惊异。他立刻指挥亲卫上前,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南宫晟安置进一辆早已准备好的、毫不起眼的密闭马车中。
“大哥,这……”赵空看向孙宇,欲言又止。他原本在外围布控,预防南宫晟逃脱或其他太平道高手接应,却没想到孙宇如此迅速且干净利落地便将人生擒了回来。
孙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问,只是淡淡吩咐道:“秘密押回郡守府地牢,加派人手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尤其是……消息不得走漏。”他的目光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方城山的方向。
赵空立刻会意:“心里自有分寸!”他不再多言,立刻亲自安排押送事宜。
孙宇则翻身上了另一匹马,与押送南宫晟的马车保持着一段距离,一同向着宛城方向驰去。阳光彻底驱散了晨雾,照耀在官道之上,也照耀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南宫晟被擒,是打开伏牛山僵局的一把钥匙,但也可能引来太平道更激烈的反扑与宗仲安那等恐怖存在的关注。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更加谨慎。
而被他刻意避开、留在那片逐渐恢复宁静山色中的南宫雨薇,此刻或许正倚窗远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