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下马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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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变故迭起,令人应接不暇,而楼上雅间内的暗涌波澜,也丝毫不逊色。
半个时辰前,李修迈步走入清风楼。
县令包下的雅间极为宽敞,陈设奢华,熏香袅袅。几位衣着朴素的男子正坐在席间低声交谈,见门帘一动,顿时收了声,目光齐刷刷望来。
“哎呦,公子到了!”白芦县县令竟亲自迎到门口,开口先热络三分,与上次私宅见面时大不相同,他一把拉住李修的手腕,“快快请进,就等您了!”
雪竹见状眉头一跳。旁人不知,他表兄看上去温文尔雅,其实私底下是个重度洁癖,除了赵喜谁碰他跟谁急。
这会儿被县令黝黑的手攥着,脸色虽然还保持着礼貌微笑,但雪竹分明看见他眼角抽了一下。
玉一样的公子,被黑黢黢的男人攥着手腕,怎么看怎么别扭,大朝国以礼治国,像白芦县县令这样明晃晃的亲热做派倒不多见。
谁家第二次见面就上手的?第一次见面时也没有什么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感觉。
只有县令从后院儿提起裤子来敷衍他们,今日这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的作态是为何?
李修微不可察的皱眉,忍住不适,从容行礼,借着动作自然地将手抽回,“大人客气了。如此盛情,在下愧不敢当。”
“公子这是哪里话!”县令被李修避开了也不恼,“请,”他引着李修入席,李修抬眼一看,竟是要将他引向上座。
“在下不敢僭越。”
“诶,公子何必推辞。”县令不赞同道,“你身为贵客,且事关白芦县的兴盛,只是个座子罢了,有何坐不得?莫要再与我推辞,且安心坐下吧。”
既来之则安之,李修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坚持推拒便显刻意,反而落了下乘。
随即从容一笑,拂衣颔首:“既然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虽然坐了下去,但这并不代表李修心中没有成算。
上次在私宅时,白芦县县令也是滴水不漏,举止看似亲和,实则枝端末节里,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掩饰不住的俯视。
可这次与上次不同,李修能感觉到他说不出来的小心谨慎,且行迹近乎谄媚,这便就十分可疑。
李修明面上的身份不过是长生轩东家派来的一个使者,一介白身,并无官阶。
按常理,能得县令在私宅接见已属破格,这还是在送了礼的情况下。何至于在这等公开场合,由县令亲自迎至门口?
更遑论一进门,县令便不由分说,执意要将他往上座引?
上座同主位一样,只有一个,其象征意义与主位几乎等同,通常唯有贵宾方能安坐。
大朝国民比官贱,商比民贱。李修一个商贾代表,即便县令再如何想要长生轩入驻白芦县,给此地增添税收,也绝无必要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
如此作态只有一种可能,正如喜宝所想的,他大概是暴露了,江北官员比他想象的要敏锐。
......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李修静等县令的引荐,席间一位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李修,眼神带着审视。
李修感受到他的视线,淡然回望,目光透彻安静,不肖片刻,那人便先撑不住,讪讪地移开了视线。
“瞧本官这记性!”县令回到主位,猛地一拍额头,声音懊恼,“光顾着与李公子叙话,竟忘了告知公子,今日那几位掌柜是来不了。”县令满含歉意道。
这话一出,侍立在后的雪竹心头猛地一紧,他惊的不是县令说盐商缺席,而是这声“李公子”。
若是方才叫李修坐上座勉强可以说是周到热情,那这声“李公子”就完全暴露出来,这人已经晓得了李修的真实身份。
李修虽然上门求见过,但从来没有告诉过白芦县县令他姓李。
雪竹不禁偷偷看了一眼李修,但遗憾是他坐在表兄身后,看不见李修是何神色,只能看见他圆润饱满的后脑勺。
身为扁头的雪竹走神...表兄的脑壳是圆的,不管梳什么发型都好看,但为啥他娘就非要给他睡扁头。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雪竹悄悄地摸到袖子里的匕首,决定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也能有个手段自保,叫表兄放开手脚去做。他虽然爱慕赵喜,但他也不会因此就希望表兄出什么意外,他不是那等卑鄙小人。
李修自然不知身后雪竹的心思,听到白芦县县令的漏洞,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顺着问了一句:“哦?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耽搁了?”
县令坐在主位,听到李修发问,不由身子微微往前,诚恳解释道:“李公子有所不知,原本确是约了好几位大掌柜的。可巧就巧在,今日傍晚,州府那边突然传下急令,说是有一批要紧的盐引文书需即刻核对理清,不得延误。几位掌柜都被匆匆召去应卯了,实在是身不由己。”
“本想派人去知会公子暂缓赴宴,又怕公子已动身,平白叫公子跑空一趟,反倒不美。这才想着,既然公子来了白芦县,不如请几位熟知本地的人作陪,略尽地主之谊。待过几日,再重新设宴,将那几位掌柜一个不落地都请来,再与公子细细分说,公子看可好?”
李修执杯轻啜一口清茶:“既是州府之令,在下自然理解。”他放下茶盏,不再接话。
... ...
李修且面色如常,依旧是那副谦和有礼,不卑不亢的样子。
但雪竹却没有那么好打发了,他冷笑连连,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席间:“真是难为县令大人了,这般为我们着想。”
县令闻言一怔,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小兄弟何出此言?”
“大人这说辞,”雪竹唇角微弯,眼中却无半分笑意,目光冷冽地直刺向县令,“知道的,说是州府急令,召人应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人您故意怠慢,存心要给我家公子一个下马威呢。”
雪竹唇角微弯,眼睛冷冷的毫不避讳的看着县令,口中说出的话相当失礼且刻薄,偏偏叫人不敢发作,“早不传令,晚不召人,偏偏掐着宴席将开的时辰才来这么一出,这还真是巧得很。”
雪竹所想并非全无道理。
州府传令向来会提前张贴告示,从未有在傍晚时分如此急促召见的先例。
对方既已窥破他们的身份还敢如此行事,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觉得他表兄年轻资浅,好糊弄;要么,就是铁了心要给他们初来乍到之人一个下马威。
出门在外,李修因身份所限,许多话不便亲自说破。此时雪竹的作用便凸显出来,白芦县县令话说得再漂亮,其本质,仍是对李修的一种试探与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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