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釜底抽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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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脸上闪过不甘和屈辱,但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面对这种超越凡俗的力量,第七处的枪炮和规章,显得如此可笑。

“你能做的,不是正面作战。”我看着他,清晰地指令,“第一,尽你所能,控制舆论,压住恐慌,至少不能让人类社会因为恐惧而自我崩溃。第二,也是你现在最实际能做的——尽可能减少事情的继续发生。”

我顿了顿,继续分析:“被‘替换’的人,散布在普通人里,通过划伤这种隐蔽方式传播,防不胜防,你想全部找出来隔离,几乎不可能。但是…”

我的眼神一冷:“那些佛教徒的集体献祭行为,是明面上的!更容易发现和阻止!立刻动用你所有能动用的资源,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官方力量,监控所有大型寺庙、佛教团体、集会点!一旦发现苗头,强力介入!能救一个是一个!就算救不了…也不能让他们死得这么‘心甘情愿’,这么‘有价值’!”

秦空猛地站起身,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光亮,像是找到了在绝境中唯一能抓到的浮木:“对!对!你说得对!我立刻就去安排!就算…就算最后阻止不了这大势,至少…至少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

他像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尽管这主心骨的方向是如此的无奈和悲凉。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我:“李安如,那你…”

“我?”我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里仿佛倒映着我内心无尽的黑暗与杀机,“我需要想想。想想该怎么…才能把他们加诸于人间的痛苦,百倍奉还。”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秦空不再多问,他郑重地对我们点了点头:“保重!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虽然…虽然力量微薄,但我秦空,绝不后退!”

说完,他毅然转身,大步离开了心理咨询室,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去进行他那螳臂当车般的、却又无比重要的战斗。

门再次关上。

屋子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我们四人,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的、混合着滔天仇恨、无尽悲伤和冰冷杀意的沉重气压。

齐天焦躁地甩着尾巴,金箍棒在他无意识的操控下发出细微的嗡鸣,那双火眼金睛扫视着四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敌人从阴影里扑出来。他受不了这种沉默,这种无能为力的等待。

“妈的!”他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就这么干等着?等那帮狗娘养的把人都抽成肉干?等他们自己跳出来说‘嗨,我们搞完了’?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他猛地看向我,眼神灼灼:“李安如!你脑子最好使!你说,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真就在这里等着给爹娘…等着办后事吧!”他及时改口,但那股焦灼的杀意丝毫未减。

怎么办?

我也在问自己。

仇恨如同毒火,焚烧着我的五脏六腑,但它需要方向,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需要最有效、最致命的打击点。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显得异常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疯狂的算计:“等,当然不能等。我们要逼他们出来。”

“逼?”齐天皱眉,“怎么逼?那什么狗屁普化天尊藏头露尾,连你都差点栽他手里!”

我还没开口,忽然,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甚至带着一丝古怪趣味的轻笑。

“呵…”

是黑疫使。

他依旧笼罩在黑袍的阴影里,但那声笑却打破了现场的凝重和悲愤,显得格外突兀。

齐天正烦躁得不行,没好气地扭头瞪他:“你这秃驴!没事突然笑什么?莫名其妙!瘆得慌!”

黑疫使并未因齐天的粗鲁而动怒,黑袍微微晃动,他似乎耸了耸肩,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了然:“本座并非无故发笑。只是忽然明了了李施主心中所想罢了。”

他转向我,那双在阴影中闪烁着枯寂与净流光芒的眼睛似乎能看透我灵魂最深处的疯狂念头。他甚至还对我扬了扬头,那动作带着点“看吧,还是本座懂你”的意味。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黑色幽默的互动,像是一根细针,轻轻戳破了我胸腔里那胀满的、快要爆炸的悲愤气球。

一丝极其短暂、近乎扭曲的笑意,不受控制地爬上了我的嘴角,虽然瞬间就被更深的痛苦和恨意淹没,但确实存在过。在这种时候,还能有这样一个“懂”我疯狂计划的同伴,这种诡异的默契,竟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慰藉。

“你知道?”齐天看看黑疫使,又看看我,抓耳挠腮,“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快说!”

黑疫使轻轻咳嗽一声,似乎清了清并不存在的嗓子,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大圣莫急。李施主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方才秦处长所言,已然点明关键。”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空一点:“天庭与西天,费尽心机,布下‘人格替换’之局,诱使信徒‘献祭’,所为者何?”

“不就是想要汲取凡人的本源灵力吗?”齐天不耐地道。

“正是。”黑疫使颔首,“此乃他们目前最迫切之需。那么,若要令其难受,令其肉痛,乃至令其暴怒现身,最直接有效之法为何?”

他顿了顿,自问自答:“非是破坏几个据点,诛杀几个喽啰。而是…夺其食,断其粮。”

“掠夺他们视若珍宝、正在疯狂收集的…这些本源力量!”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迷雾!

齐天猛地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随即脸上露出极度兴奋和嗜血的表情:“抢他们的?!好!好啊!妈的,让他们白忙活!气死那帮龟孙!”

但苏雅却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不赞同和惊惧:“不行!绝对不行!”

她松开我,急切地看着我,又看向黑疫使:“安如!大师!那些死者…那些变成干尸的人,他们已经够悲惨了!被替换,被杀害,死后连魂魄可能都不得安宁!我们怎么能…怎么能再去掠夺他们最后残留的东西?这和…和那些凶手有什么区别?这是亵渎!”

她的话语带着善良的本能和道德的重量,像一盆冷水,试图浇熄我们眼中刚刚燃起的、危险的火焰。

我没有立刻反驳她,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理解她的痛苦和挣扎。这种挣扎,何尝没有在我内心出现过一瞬?

但这一次,没等我开口,齐天却抢先一步说话了。这猴子收起了平时的跳脱和暴躁,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残酷的清醒。

“苏丫头,话不是这么说。”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俺老孙问你,这些力量,留在那儿,最后会到谁手里?”

苏雅一怔:“当然是…”

“是害死他们的那帮杂碎手里!”齐天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让仇人拿着杀害他们得到的力量,变得更强大,再来杀更多的人?这就是你想要的?”

苏雅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反驳的话。

齐天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沙哑的悲凉:“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俺们抢过来!化作俺们的拳头,俺们的刀枪!用这力量,去砸烂那些狗屁神仙的脑壳!去给他们报仇!俺老孙觉得,这样,那些死去的冤魂要是还有知,恐怕更能瞑目点!虽然…唉,他们本来的魂魄,估计早就被那帮杂碎弄得魂飞魄散,啥也不剩了…”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很轻,却带着无尽的苍凉。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苏雅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神剧烈地挣扎着,齐天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击着她的认知。善良与复仇,伦理与实效,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进行着残酷的博弈。

我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苏雅,猴哥说的,就是我的意思。这不是亵渎,这是…继承。继承他们的遗志,用仇人渴望的东西,去毁灭仇人。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告慰。”

苏雅看着我们,目光从我脸上,移到齐天脸上,又移到黑疫使那笼罩在阴影中的脸上。她看到了同样的决绝,同样的…被仇恨和现实扭曲后的“正确”。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最终,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却坚定:“我…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想错了。你们…是对的。”

她选择了站在我们这边,即使这个过程让她痛苦万分。

我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指尖冰凉:“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

计划既定,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可是…”苏雅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要怎么吸收这些…本源力量?而且,范围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哪里出现了新的干尸?又怎么能赶在天庭西天之前吸收掉?”

这才是关键。

我抬起手,掌心幽光一闪,一枚古朴、散发着森然鬼气与无上权威的令牌缓缓浮现——幽冥帝令。

“寻常方法自然不行。”我凝视着帝令上玄奥的纹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属于冥界主宰的权柄,“这些死者残存的本源,极其微弱,散布天地间,想要将它们从人间精准抽取、跨越界域壁垒输送到天庭或西天,必须借助‘天道’的力量进行牵引和转化。这是规则。”

“而我现在,”我缓缓握紧帝令,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凌驾于凡俗之上的法则之力自我周身弥漫开来,“好歹是得了三界认可、执掌一方幽冥世界的‘酆都大帝’。虽在阳间受压制,但动用一丝真正的‘天道之力’,还是做得到的。”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哼哼,之前死去的那些人,他们的本源,恐怕大部分已经被成功吸收走了。但从现在起,没那么容易了!”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接下来,我们需要最大程度地张开神识!覆盖尽可能广阔的区域!猴哥,大师,你们的神识范围应该极广。苏雅,你的稍弱一些,但没关系。”

我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细微、却蕴含着至高法则气息的灰蒙蒙气流——那是经由幽冥帝令引动的一丝真正的天道之力。

“我会将这一丝天道之力,与你们每个人的神识进行短暂的‘连接’。”我解释道,“只要你们的神识范围内,有新死的、因被‘替换’或‘献祭’而化为干尸的凡人,其残存的本源在即将被上界力量牵引走的瞬间,这丝天道之力就会产生感应,为我们标记出位置!”

“然后,”我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赶在天庭西天完成吸收之前,利用这丝天道之力的权限,强行截胡!掠夺过来!”

“我们四人,分开行动!”我做出决断,“覆盖范围才能最大化。我坐镇江城,我的神识大概能覆盖周边数个省份。猴哥,大师,你们各自选择一个方向,远离江城,尽可能覆盖更大的区域。苏雅,你在中间地带策应,覆盖范围小,就负责精细排查和支援。”

我看向他们,眼神凝重:“记住,神识张开到极限,会极度消耗心神,而且不能有片刻松懈,否则就可能错过。一旦感应到,立刻行动,不要有任何犹豫!吸收之后,立刻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们就这样,”我深吸一口气,吐出冰冷的话语,“给他们来一个釜底抽薪!我倒要看看,当他们的‘庄稼’接连颗粒无收时,那藏头露尾的普化天尊,还坐不坐得住!”

计划清晰而疯狂,带着一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极致冷酷。

齐天兴奋地呲牙,战意高昂:“好!就这么干!俺老孙倒要看看,谁能抢得过俺!”

黑疫使黑袍微动,颔首:“以天道之力,行掠夺之实。李施主,此法…甚妙。亦甚险。吾等需万分谨慎,莫要被天道反噬。”

苏雅也用力点头,眼神虽然还有悲恸,却已充满了坚定:“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我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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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四人分别盘膝坐下,围成一圈。我闭上双眼,全力催动幽冥帝令,那丝灰蒙蒙的天道之力在我指尖变得清晰起来,散发出玄而又玄的波动。

“放开你们的神识防御,接纳我的力量指引,但保持你们自身的意识主导。”我低喝道。

下一刻,三股强弱不一,但都远超常人的庞大神识轰然张开!

齐天的神识狂暴而炽热,如同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带着不屈的斗战意志,猛地向西方铺天盖地般涌去!

黑疫使的神识则诡异莫测,如同无声蔓延的漆黑潮水,蕴含着枯寂与净流两种极端矛盾的气息,沉稳地流向东方。

苏雅的神识相对柔和,却带着坚韧的灵性,如同碧绿的藤蔓,以江城为中心,仔细地向四周蔓延探查。

而我,神识如同无形的君王,携带着那一丝至关重要的天道之力,居中调度,首先小心翼翼地接触并融入苏雅的神识,将那丝天道法则的权限共享给她,然后依次连接上齐天和黑疫使那浩瀚磅礴的神念海洋。

这个过程极其精妙且耗费心力,我必须确保天道之力只是作为“感应器”和“钥匙”,而不至于干扰甚至反客为主地控制他们的神识。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神魂传来阵阵刺痛感,但我咬牙坚持着。

终于,连接完成!

我们四人的神识,通过这一丝微弱的天道之力,构成了一个庞大而脆弱的感应网络,覆盖了大半个华夏!我能模糊地感受到他们神识覆盖范围内的山川河流、城市村庄,以及…那弥漫在天地间的、细微却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

我们如同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巨网,等待着…掠夺生命的渔获。

客厅里再次陷入绝对的寂静,只剩下我们四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我们闭目凝神,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张神识巨网之中,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上钩,然后…发出致命的一击。

复仇的齿轮,以一种冰冷而残酷的方式,开始缓缓转动。

夜色,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