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磨沉香（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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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梆子响过三声，李小小踩着露水踏进新赁的水磨坊。汴河支流在此处形成三叠落差，楠木轮盘随着水流转得飞快。她抚过石磨上“天圣九年制“的铭文，唇角扬起狡黠弧度——昨夜画到鸡鸣的齿轮图，正静静躺在袖中。

“小娘子真要改磨盘？“雇来的老木匠攥着图纸直摇头，“这铁梨木轴换成铜芯已是破费，还要在磨膛加什么...筛箩？“

李小小将蒸过的沉香木屑倒进进料口。随着改良后的石磨轰鸣，粗细不同的香粉分别从三层绢筛簌簌落下。最细的粉末飘如杨花，在晨光里泛起金褐色涟漪。

“妙啊！“大相国寺的知客僧慧明击掌赞叹，“这水飞法制的旃檀粉，比研钵捣的细腻三倍不止。“他撵着佛珠细看筛出的粗渣，“这些次品...“

“混了艾绒可制盘香。“李小小掀开墙角陶瓮，清苦药香扑面而来，“加薄荷与苏合香，便是驱蚊的塔香。“

慧明袖中滑出鎏金拜匣：“浴佛节将至，敝寺愿订三千枚莲纹香塔。“突然压低声音，“只是城西脂粉行会放出话来，说娘子坏了磨香的行规。“

李小小捻着香塔笑而不语。那行会垄断沉香研磨三十年，怎容得她这水磨坊分羹。昨日西市便有人哄抬铁梨木价格，被她用泡桐木刷漆反将一军。

暮色初临时，水磨坊迎来不速之客。胭脂行会掌事带着八个赤膊汉子堵门，领头的刀疤脸踹翻晒香笸箩：“小娘子可知汴京的规矩？新式水磨得交五十贯‘常例钱’！“

李小小倚着磨盘轻笑，指尖银光忽闪。十根钢针钉在汉子们裆前一寸，针尾红缨颤如血珠——正是改良自北宋“悬丝诊脉“的飞针术。

“奴家倒想问个规矩。“她甩出本泛黄账册，“贵行会去年强收‘保香钱’二百三十贯，可需呈给新任开封府判官赵大人？“账册啪嗒落地，露出内页皇城司朱印。

刀疤脸顿时面如土色。他们哪知李小小早将行会罪证抄送赵明轩，更不知暗处有双鹰目正盯着这一切——皇城司指挥使韩昭抱剑立于柳荫下，玄色衣摆沾着夜露。

戌时三刻，李小小在库房清点定金。忽闻瓦当轻响，青瓷胆瓶破窗而入，瓶中笺上字迹凌厉：“三更汴河码头，迟则香沉。“附着的半块玉珏，与她怀中残玉拼成完整螭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