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破洞(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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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军正给弹棉花摊的木弓刻弦,林凡突然蹲到他旁边,手里攥着个掉漆的木匣子,指节捏得发白。
“建军,帮个忙。”林凡的声音有点哑,他把木匣子往青石上一搁,锁扣锈得死死的,“这匣子,你给刻进杂货铺的柜台里去。”
王建军停了刻刀,石粉在指尖簌簌落:“这里面是啥?你宝贝了快十年,上次借我看一眼都不肯。”
林凡没答话,从兜里摸出串钥匙,最上面那把铜钥匙磨得发亮,他往锁眼里捅了三次才拧开。匣子“咔哒”一声开了,里面铺着块蓝布,包着个旧收音机——不是李叔那台红壳的,是台黑塑料壳的,喇叭网罩破了个洞,跟张桂兰爹修过的那台一个样。
“这是……”王建军愣住了。
“我爹的。”林凡指尖划过收音机的裂缝,“他走那年我才十二,这机子是他修的最后一台,修完没来得及还给人家,就倒在铺子后面了。”他拿起收音机,喇叭洞里掉出张照片,边角卷得像波浪,“你看这上面的人。”
照片上是个穿工装的男人,蹲在收音机铺门口,手里举着这台黑机子,旁边站着个小屁孩,扎着俩羊角辫,正踮脚够机子。王建军瞅了半天,突然笑了:“这是你?还扎辫子呢!”
“别笑,”林凡的眼圈有点红,“那是我姐,她比我大五岁,那年夏天掉河里……没了。我爹总说,要是这机子早修好,能多听点戏给她解闷。”他把照片塞回喇叭洞,“后来人家来要机子,我抱着不给,我娘就跟人说丢了,赔了五块钱——那时候五块钱够买半袋面了。”
王建军摸着木匣子的纹路,突然往杂货铺柜台石雕里刻了个一模一样的匣子,锁扣半开着,露出半截黑收音机。“得刻张照片,”他说,“就从喇叭洞里露个角,像刚掉出来的。”
林凡没拦他,只是蹲在旁边看,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王婶端着热水过来,瞅见木匣子就叹了口气:“这匣子我见过,当年你娘总锁在柜子最高层,说‘等林凡长大了给’。”她指着石雕,“得刻个小丫头的辫子,从柜台后露出来,像你姐在偷看。”
王建军往柜台后刻了截羊角辫,红绳在石头上格外显眼。“这样,你姐就总在这儿陪着机子了。”
正说着,张老板拎着瓶酒进来,看见木匣子就拍了拍林凡的肩:“我当是啥宝贝,原来是这机子。”他往石雕旁放了个酒杯,“当年你爹总说,这机子的喇叭得换个铜的才响,可惜没来得及——你刻的时候,给它刻个铜喇叭。”
王建军摸出块黄石头,嵌在喇叭洞上,果然亮堂多了。林凡摸着铜喇叭石雕,突然笑了:“我爹要是看见,指定说‘瞎讲究,能响就行’。”
刻到晌午,杂货铺柜台里的木匣子石雕总算像样了:蓝布从匣子里露出来点边,黑收音机的铜喇叭闪着光,照片角从喇叭洞里探出来,柜台后那截羊角辫红得扎眼。
“得刻把钥匙,”王建军往匣子旁刻了把铜钥匙,跟林凡那把一模一样,“就挂在柜台的钉子上,谁都能看见,又谁都拿不走。”
林凡把自己的钥匙往石雕钥匙旁一放,俩钥匙并排躺着,像对亲兄弟。“我娘说,钥匙是开念想的,”他轻声说,“以前总觉得这匣子沉,现在刻在石头上,倒觉得轻了。”
下午,来花房的人都围着石雕看。有个修收音机的老师傅摸着铜喇叭笑:“你爹的手艺没的说,这喇叭换得地道,他当年总说‘修机子跟过日子一样,得实在’。”
有个老太太看着照片角抹眼泪:“你姐当年总来我家讨糖吃,扎着俩小辫,跟个福娃娃似的……现在看着这辫子,像还能听见她喊‘奶奶’。”
王建军蹲在旁边听着,往匣子石雕里刻了颗水果糖,蓝布上沾着点糖渣。“这样,你姐就总有糖吃了。”
林凡看着那颗糖石雕,突然掏出木匣子里的收音机,拧了拧开关,“滋啦”一声,居然传出点杂音,像谁在远处哼戏。“还能响,”他笑着说,眼泪却掉在石雕上,“我爹修的机子,就是结实。”
太阳落山时,林凡把木匣子锁好,揣回兜里。王建军往石雕的柜台后刻了个小影子,像个男人蹲在那儿修机子,手里的螺丝刀举得老高。“这是你爹,”他说,“总在这儿修,总也修不完。”
林凡望着那影子石雕,点了点头。晓梅举着相机拍最后一张照片,夕阳把石雕染成金红色,铜喇叭的光映在林凡脸上,暖乎乎的。
“明天刻啥?”林凡问,声音轻快多了。
王建军摸着刻刀笑:“刻个风筝摊吧,竹骨扎的大蝴蝶,翅膀上画着花,放风筝的人牵着线跑,风筝在天上飘,像要把日子都带到云里去。”
王建军刻风筝摊那天,特意翻出了林凡家阁楼里那只破蝴蝶风筝。竹骨断了两根,绢布翅膀撕了道大口子,可上面画的牡丹还透着点艳色,是林凡他爹当年画的。
“凡哥,你看这竹骨,得刻得弯弯扭扭。”他举着风筝往青石上比,竹片边缘的毛刺扎了手也没在意,“你爹扎风筝总爱留点头,说‘带点劲才飞得高’,就像这根断了的,茬口得刻得参差不齐,是被风扯断的,你娘当年还心疼了好几天。”
林凡正给那台黑收音机换电池,闻言凑过来瞅:“再把绢布翅膀刻得松垮点,别拉太直。我记得有回放这风筝,线轴转得太快,布面被风鼓得像面小旗子,边角都磨出毛了。”他指着翅膀上的牡丹,“花瓣得刻掉两瓣,是被树枝刮的,我爹说‘这样才像真蝴蝶,哪有没点伤的’。”
晓梅举着相机拍王建军的手,他正用细刻刀勾风筝尾巴的纹路,那尾巴是用红布条扎的,洗得发白,末端还沾着点泥。“这尾巴得刻得歪歪扭扭,”她笑着说,“你看真风筝的尾巴,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就像刚从泥里捞出来似的——昨儿我见张大爷放的风筝,尾巴上还挂着片枯树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