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仙长来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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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那孙伯亮在京,一则是照顾怡和师兄。
二则是京中有事且也是个呼应。
京城安定,这汝州也得一个顺利。
然,龟厌却依旧不敢面对之山师叔遗存,也不肯去回想那汝州种种过往。
人是个奇怪的动物,不想看便是闭了眼去,不想听堵了耳朵,不想说闭了口便是,然却这不想去想倒是个难缠。
因为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
如此,便让那龟厌不得安宁。
便躲开了重阳、子平众人,由他们去。
重阳道长也知此间事故,即便是自家,平复这心情,且也是用去了大半年时间。
现在倒不如那之山郎中故去之时撕心裂肺,但每每想起亦是一个心下空空的神伤。
倒是因此得了寄托,将这郎中所留瓷作院经营的风生水起,也只为心下有些许的宽慰。
龟厌比那重阳道长却是惨了许多,只落了个无依无靠的没招没落。
那重阳体贴那龟厌,清早也不去唤醒他。
撇下龟厌、唐韵和那程鹤,独带了子平等人去那瓷作院看百人筹算大厅。
子平见了瓷作院且是如同入得梦中之浩瀚。
都说太史局技巧可观,玲珑满眼,乃积天下之大成之所。
但到得这瓷作院,便让这帮京中之人,与这“荒野之地”惊掉了大牙。
那叫一个“哇”完了“呀”,“呀”完了“啊”,一个个如同痴傻一般。
一路之上尽是机巧天工琳琅满目,又见那开山挖渠,担山填海如鬼斧神工。只顾的惊叹,便是那张大了嘴走了一路,生生的一个合不上去。
以至于那窑、火之工众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这是从哪弄一帮穿官衣的傻子来?你看那嘴张的,都能看见小舌头了。”。
重阳道长无奈,亦是只能厚着脸皮,带着这帮傻子四处游逛。心下骂了这帮人“收了嘴脸去吧!能不能有点出息?”
那瓷作院,呈八卦之状,画、木、石、铸,窑、釉、玉、火八坊纵横其间。枢机相扣,纵擒有致,平船逆水而行,水陆相交各不扰。饶是让那子平等人一路张了大嘴喝风。
然,到得那筹算大厅便又被实实的震撼了一回。
见那厅内,各保为一席,席间隔离数尺,各甲交谈则其声不相扰。
每甲上悬铁线纵横相连,滚轮于铁线之上穿以飘篮,内装各甲所算之果,联系下端之甲以供踌算。动如迅雷而不需人力来往。
厅前设筹牌一座,长四丈,高低两丈,内有机括擒纵,牌上天干地支之数相应翻转,汇铁线穿篮皆汇于此。
上设总甲一复甲四,验看各篮所算,持长杆洞机括置筹码于筹牌以示众,以供各甲参验。
慈心光鉴,又引日月精华于内,闻珠算之声于外。
厅内巧工机括,引风于墙内穿行。堂下流水潺潺,使人置身厅内而不觉寒暑。
如此天工,且是让子平那帮人应接不暇,皆惊呼此乃天物也。
纵是那太史局有举国之力,倒也不曾见这等筹算之所。
然,在重阳道长眼里却是只剩下一番的唏嘘。
心下回想,这筹算大厅初建之时,入得大厅不闻人声,但闻盘珠之声,如白雨摧花鼓。筹码相碰,如迅雷行云间。偶有飘蓝滑铁线之声,如响箭穿云飞纵。长杆推巨踌,如万马踏地过境。
然,现下,也只剩下些个时过境迁也!纵不复往日辉煌之态。
不管这世间有没有灵魂,这人死,灵魂且不知去向何方,此为天地玄机不可问。
如今看这筹算大厅,倒好似缺了灵魂一般的,虽忙,然却无序,终是一个碌碌无为也。
倒是心下独自向卦问天,之山郎中何去也?
然得来的,却是一个屡屡不告,饶是苦了这重阳道长,空守了百人筹算大厅一个躯壳,如同身置活死人墓一般索然。
春日阳光饶是柔和,倒不似那年夏日毒辣。
天炉因是之山郎中荣登仙录之地,重阳断是不忍再用,且在不远处按了图纸又重建了天炉一座。
倒是遥相呼应,仿佛那郎中站在炉顶便可望见新炉之上青烟缭绕。
又得海岚有心,将那旧炉时时洒扫,周遭也是个寸草遍地,那炉上却是个不染豪尘。
那立于天炉之前那宋粲留碑,也是建了一座小亭,与它遮挡风雨。
终是耐不住思念,龟厌一早醒来,便仿佛被人牵引了,浑浑噩噩的到得魂牵梦柔,却不想再见的天炉之下。
看那炉侧火钟,青白二铜不染纤尘,停表铅汞亦是时常的有人打理更换。
又见枢轮杠杆擒纵皆皆有油泥在内,倒是时常有人养之。
龟厌见此便又是一个伤怀,彷佛那之山师叔面目就在眼前。且是如那以前一样,倒是嫌他无赖不拘,不愿理他罢了。
龟厌手抚,眼看了一番,口中喃喃:
“师叔安好?”
说罢,见那油泥未干染了那铁尺,便埋怨道:
“你这老头,且是贪吃了也,怎的也没个吃相……”
一言出便是一个眼中汪洋。遂,着袍袖细细擦来。
如此便是触动了那铁尺的机关。顿时,便见机枢错动,齿牙相交,吱嘎吱声不绝于耳。随后,便是一声钟鸣悠扬,散于四野萦绕不去。
钟响过,便见卡子纵了枢轮,只听得“嘎嘎咋咋”轮齿啮合,犹自转动,铅汞自流。
又闻钟鸣三声,便见箭刻归甲,汞水回巢。
轮齿咬合之声如人之窃窃之语,且让那龟厌忍俊不住,一个泪奔。
倒是怕眼泪挡了眼睛,便赶紧着衣袖擦拭,怕少看了一点去。
口中饶是一个喃喃:
“师叔……”出口,竟哽咽可无他言以续。
却在此时,听见有人喊道:
“此乃禁地,道长请回!”
龟厌闻声抬眼望去,见身着火工服色数人提了腰刀急急围拢过来。
龟厌赶忙擦干了眼泪看那些人来,且是无一人是个脸熟。
如此倒是个大大不爽!此地原是自家,被人驱来赶去的,且是个大不快哉!
如同彼时,回茅山,被三位师哥当作外人一般。
刚想出言训斥,便听的那些人身后一声凄惨,叫道:
“仙长麽?”
其声叫来,饶是一个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