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王墓疑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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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官方说法。”

夏元仪摇头。

“孤本里说他其实被景光软禁在京郊行宫,三年后景光放归于封地,还给了他‘海晕王’的爵位,让他迁居海边。这爵位听着奇怪,其实是‘海涵其晕’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让他像海水淹没光晕一样,彻底消失在世人眼前。”

她顿了顿,看向陈青卓:“书里还隐晦提过,海晕王登基前曾主持过西域仙殿的修缮,对那里的结构了如指掌。他被废后,景光一直派人找他藏在仙殿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书里没明说。但能让一个废王藏得那么深,又让新帝耿耿于怀的,绝不会是普通物件。”

驾驶座的袁小龙听得入了神,差点错过转弯,连忙打方向盘:“那王尸古……就是这位百日王?”

“可能性极大。”

夏元仪望着窗外掠过的废弃烽燧。

“他以海晕王身份善终,死后却用了王礼葬在仙殿,这本身就不合规矩。要么是他生前安排好的,要么是有人想借他的尸骨做文章——不管是哪种,这具王尸古,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关键。”

后座的岳娇龙本来在扯马尾辫,这时忽然抬头:“那他会不会变成僵尸?就像上次那个……”

“别瞎想。”

刘醒非敲了敲她的脑袋。

“考古队是研究历史的,不是抓僵尸的。”

岳娇龙委屈地瘪瘪嘴,又开始跟自己的双马尾较劲。

夏元仪看着女孩的小动作,嘴角弯了弯,目光重新落回窗外。

戈壁滩上的风卷起沙尘,远处的山峦越来越近,她忽然觉得,那藏在青铜仙殿里的千年秘密,或许就藏在这位百日王的浮沉命运里,正随着车轮的转动,一点点靠近真相。

夏元仪把泛黄的卷宗推到桌中央时,窗外的雨正敲打着老槐树的叶子,像有人在轻轻叩问一段被尘封的往事。

卷宗上“极安郡”三个字的墨迹早已褪色,却在灯光下泛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光泽。

“海晕王的故事,得从他还是极安王时说起。”

夏元仪的手指点过卷宗里最关键的几行记载。

“大云朝景和摄政第三年前,新帝将北境极安郡的封王,也就是曾经的百日王给废了。这人在史书里没什么政绩,却留下个千古谜团——他刚到极安就开始征调民夫,耗费了三年封地收入修王宫。”

孙春绮翻着配套的舆图,极安郡的位置在地图最北端,被连绵的山脉圈成一块孤立的区域,标注着“常年雾锁”的字样。

“史料说这座王宫‘穷极工巧,以青铜为梁,琉璃为瓦’,当时的言官弹劾他‘僭越逾制’,说这根本不是王宫,是仿仙宫而建。”

“所以才有了青铜仙殿的说法。”

刘醒非指尖敲着桌面,目光落在卷宗里被圈出的重点。

“最奇怪的是结局。摄政三年后,极安王被废,改封的是海晕王,迁居临海的渝州。但渝州地方志里,从头到尾没提过他的葬礼,更没有王墓的记载。”

陈青卓忽然笑了一声,指着卷宗末尾的批注:“夏先生这笔记有意思——‘极安老卒言,王薨前三月,有青铜棺自北而来,夜入渝州王府’。这要是真的,他哪是葬在渝州,分明是回极安了。”

“或者说,他根本没走。”

岳娇龙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穿透力。

“你们看这段,极安郡在海晕王被废后突然‘大雾锁城三月’,等雾散了,那座耗费巨万的王宫就只剩断壁残垣,青铜梁柱全都不见了。民间传说是王把仙殿藏起来了,留着自己归老。”

夏元仪合上卷宗,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卷宗上,刚好照亮“极安”两个字。

“海晕王的一生像个闭环,从极安开始,最终也该回到极安。他修青铜仙殿究竟是为了享乐,还是在藏什么?为什么被废后非要回极安?那些消失的青铜构件又去了哪里?”

桌中央的舆图上,极安郡的位置被夏元仪用红笔圈了个圈,像一个等待被解开的绳结。

刘醒非把背包甩到肩上,金属登山扣撞击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沉静。

“那就去极安看看。”

他的目光扫过三个同伴。

“不管是藏起来的仙殿,还是没入土的秘密,总得有人去掀开那层雾。”

孙春绮已经把舆图折好塞进背包,陈青卓在检查罗盘和测向仪,岳娇龙的手按在腰间的登山镐上。

夏元仪看着他们收拾行装的背影,忽然想起卷宗里最后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极安雾起时,青铜自鸣,似有仙音。”

窗外的月光忽然暗了下去,仿佛有云雾从遥远的北境飘来,悄悄笼罩了这间亮着灯的屋子。

极安郡的方向,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在雾中等待,等了百年,终于等来叩门的人。

郊野的夜静得能听见草叶生长的声音。

三顶帐篷在昏暗中鼓起柔和的轮廓,孙春绮的呼吸轻得像羽毛,岳娇龙的鼾声带着点山野姑娘的爽朗,陈青卓则裹紧睡袋,偶尔发出模糊的呓语。

刘醒非靠在一棵老榆树下,手里转着根树枝,目光扫过帐篷间摇曳的营灯,把飞虫的影子投在草地上。

谁让队伍里只有他一个男人呢。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指尖摸到腰间的军刀鞘,冰凉的触感让神经清醒了几分。

极安郡的夜比想象中凉,露水已经打湿了裤脚,带着泥土和松针的气息。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他回头时,夏元仪正抱着件厚外套走过来,深色的长裙沾了草屑,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被夜风吹得贴在脸颊上。

她没说话,只是把外套递给他,自己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捡了根枯枝无聊地划着地面。

营灯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投下一道模糊的界限,谁都没有越过。

“他们睡得沉。”刘醒非先开了口,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帐篷里的人,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安静。他把外套搭在肩上,暖意顺着布料漫上来,带着点熟悉的、属于夏元仪的淡淡墨香。

夏元仪“嗯”了一声,指尖的枯枝划出凌乱的痕迹。

“陈青卓的罗盘白天有点异常,极安郡的磁场好像不太对劲。”

她说着正事,目光却落在远处起伏的山影上,那里浓黑如墨,仿佛藏着无数秘密。

刘醒非没接话。他知道她想说的不是罗盘。

就像他知道,她今晚不会睡,总会找个理由陪他守夜。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尴尬。

远处传来几声夜鸟的啼叫,营灯的光忽明忽暗,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草地上轻轻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