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烈阳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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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竹眠收起烈阳花,突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千山醒了,说你有危险。”谢琢光眨眨眼:“我只好拖着刚痊愈的身子,千里迢迢来英雄救美。”

“胡言乱语。”她转身就走,却听他在身后轻笑:“主人,方向错了,仙盟在那边。”

乌竹眠脚步一顿,面无表情转身。

谢琢光走到她身旁,霜策轻轻一挑:“走吧,有人该等急了。”

灵龙在他掌心蜷了蜷身子,发出微弱的鸣叫,像是在附和。

夕阳下,两道身影并肩远去。他们身后,火山喷发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宛如一场盛大的送别。

与此同时。

药庐内,烛火摇曳。

千山躺在寒玉榻上,右肩的断口处缠绕着丝丝黑气,翡翠心的光芒比乌竹眠离开时又暗淡了几分。

丹霞子守在榻边,手中金针不断刺入千山周身大穴,每一针落下,都带出一缕黑雾。

“再拖下去,翡翠心也撑不住。”丹霞子眉头紧锁:“那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千山苍白着脸,目光却平静:“她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药庐的门被猛地推开。

寒风卷着雪花涌入,乌竹眠踏雪而来,发梢还挂着冰碴,掌心却托着一朵赤金色的花朵。

烈阳花在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花心流动着熔岩般的光泽。

“拿到了。”她快步走到榻前,将花递给丹霞子。

老丹修眼睛一亮,接过花细细端详:“好好好!花瓣完整,花蕊未损,正是药效最盛之时!”

他转向千山,“小子,忍着点,这次可比断臂疼多了。”

千山笑了笑:“无妨。”

他这一笑,牵动伤势咳嗽起来,淡金色的血丝从嘴角溢出。

“别说话。”丹霞子按住他,转向乌竹眠:“丫头,准备开始了,你去取……”

“我知道。”乌竹眠打断他,径直走到药柜前,取出一套赤玉刀具、三只青瓷瓶,最后从暗格中捧出一尊巴掌大的药鼎。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丹霞子眯起眼:“你怎知老夫的药材放在何处?”

“百年前我常来吃过你的丹药。”乌竹眠面不改色:“东墙有一块砖是松了多年,还是我修好的。”

丹霞子气得胡子直翘,却听千山虚弱地插话:“……她还往你茶里加过黄连粉。”

药庐内的气氛为之一松。

丹霞子瞪了两人一眼,也不再多话,而是专心配药,他将烈阳花置于其中,又加入三滴“玄龟髓”、一撮“星辉砂”,最后割破自己的手指,滴入一滴鲜红的丹师血。

药杵捣下,赤金色的花汁与药材混合,渐渐化作一团流动的金红色灵液,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扶桑属木,烈阳属火,木火相生,方能重塑肢体。”丹霞子一边念叨,一边以金针蘸取灵液,点在千山右肩的断口处。

“嗤!”

灵液触及伤口的瞬间,黑气如活物般尖叫着蒸发。

千山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翡翠心剧烈闪烁,但他死死咬着牙,没发出一声痛呼。

乌竹眠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谢琢光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放心。”

丹霞子的动作越来越快。

金针如雨,将灵液一点点引入千山断臂处的经脉。

随着灵液渗透,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淡金色的树灵血开始沸腾,血肉中逐渐生出嫩芽般的金色经络,经络交织生长,缓缓勾勒出一条手臂的轮廓。

他小心地将灵液浇在千山新生的手臂上,液体如活物般包裹住那些金色经络,渐渐凝固成血肉、皮肤……

整整一个时辰后。

千山的新臂终于成形,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金色的灵脉流动,掌心处还有一道赤金纹路,形如烈阳花的轮廓。

“试试看。”丹霞子擦了把汗。

千山缓缓抬起右臂,指尖轻轻一搓。

“嗤!”

一簇赤金色的火苗凭空出现,静静燃烧在他的指尖。

“妙啊!”丹霞子拍腿大笑:“你小子真是因祸得福,烈阳火灵与扶桑木气相融,这条手臂不仅不惧幽冥之毒,还能操控真火!”

千山望向乌竹眠,眼中满是笑意:“多谢小眠。”

乌竹眠露出微笑。

谢琢光突然咳嗽一声:“既然没事了,剑尊大人是不是该解释下,为何孤身闯南疆?我当时不是说等我一起吗?”

药庐内突然安静。

乌竹眠:“……”

她眯起眼睛:“你想如何?”

谢琢光忽然一笑,跟只大猫似的蹭过来:“罚你陪我喝顿酒。”

丹霞子咳嗽一声:“要打情骂俏出去打,老夫还要收拾药材。”

千山默默用新生的手臂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住:“我睡着了。”

窗外已经是夜深人静,乌竹眠独自站在药庐外的梅树下。

她的右臂还残留着些许灼热感,那是烈阳花的气息,身后传来脚步声,谢琢光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两坛酒。

“真喝?”她挑眉。

“不然呢?”谢琢光拍开泥封,酒香顿时弥漫开来:“为了找这坛‘醉千年’,我可是翻遍了仙盟酒窖。”

乌竹眠接过酒坛,仰头饮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微微蹙眉:“……好烈的酒。”

“比不上主人的胆子烈。”谢琢光靠在树干上:“独闯南疆火山,单挑巫族大阵……”

“我有把握。”

“我会担心。”

两人同时沉默。

夜风拂过,梅枝轻摇,落下一片花瓣正好飘进乌竹眠的酒坛里。

谢琢光忽然轻声道:“下次带上我一起。”

乌竹眠凝视着酒中漂浮的花瓣,许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好。”

而远处山巅上,一道黑影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幕,很快又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