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缚灵之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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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你们的梦境，也是我的囚笼。”
“那天你们一行人来到旧宅时，虽然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我记住了你们每一个人的气息，尤其是你。”
他的目光在艾伦身上停留了片刻。
“梦？”艾伦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
“你费这么大劲把我拉进你的梦里，想做什么？”他没有纠结于凯伦能力的具体原理，直接切入正题。
“帮我……也帮你们自己。”凯伦的虚影微微前倾，目光恳切地投向艾伦。
“我的二姐，贝瑟兰·凯温，那个变成了女巫的可怜人，你们已经见过了。”
“虽然她……死在了艾伦先生你手里，但我并不恨你，反而我要感谢你艾伦先生。”
“只是可惜，盘踞在我们家族血脉中的诅咒，并不会因此而结束。”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开口的勇气。
艾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下文。
“我们凯温家……从祖父那一代开始，就被一个可怕的东西诅咒了。”凯伦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彻骨的寒意，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又冷了几分。
“很久以前，我的大哥，耶利尔……他当时还年轻气盛，带着我们几个年幼的弟妹，偷偷去了一座被当地人称为‘恶魔岛’的禁忌小岛。”
“他在岛上胡乱临摹了一些古籍上记载的符文，结果……结果却阴差阳错地，解开了一个沉睡已久的古老邪神的封印。”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回忆那段往事。
“邪神？”艾伦的声线依旧平稳，但眼神却微微一凝。
“是的，一个以吞噬生命、汲取绝望为乐，以散播痛苦和灾厄为趣的……古老邪神。”凯伦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起来。
“它诅咒了我们凯温家的血脉。我们五个兄弟姐妹，无论是生是死，最终都会被扭曲，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成为它积蓄力量的容器与养料。”
“而我们之中……最后一个活下来，或者说，最后一个‘存在’的凯温族人，将会继承那邪神最庞大、最污秽的力量，成为它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代言人，一个彻头彻尾的……污秽化身。”
艾伦眼神微动，“所以，你们兄弟姐妹之间……”
“互相残杀，或者被诅咒的力量一步步扭曲、吞噬。”凯伦眼中流露出浓得化不开的悲哀与绝望。
“我的二姐贝瑟兰，她痴迷于祖父留下的黑魔法，渴望从中找到强化诅咒的方法，却最终被她那所谓的‘导师’利用和背叛，死状凄惨，变成了执念不散的女巫。”
“而我……我就是被彻底堕落、变成女巫的她，亲手杀死的。”他低下头，声音哽咽。
艾伦有些了然，被自己的双胞胎亲姐姐杀死，想必是极其难过……
“我的四弟安布罗斯，他发现了父亲进行那些丧心病狂的可怕实验，试图将我们献祭给邪神。”
“他一怒之下，亲手结束了父亲的生命，之后便仓皇逃亡，最终在外海成了一个臭名昭着的海盗头子。”
“诅咒的力量，让他即便死去，也化作了不死的骷髅，永远在海上徘徊。”
“至于我最小的妹妹，妮兹贝丝……她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不幸早夭，却依然没有逃过诅咒的魔爪。她死后，变成了一个依靠吸食活人生气来维持存在的……可悲女妖。”
“现在，贝瑟兰死了。按照诅咒的规则，她身上那份源自邪神的力量，会自动均分给剩下的我们这些‘不死者’。”
“也正是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增强，我才勉强有能力将你们拉入我的梦境，否则，我连和你们沟通都做不到。”
艾伦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还有一个疑问，“你似乎没有提及你的大哥，耶利尔。”
“他是目前凯温家唯一活着的‘人类’？”
“他似乎一直在庄园里进行着某种神秘的实验。”
听到“耶利尔”这个名字，凯伦的情绪瞬间变得无比激动，原本就虚幻的身影都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不！他早已不是人类了！他根本就不是！”他几乎是尖叫出声。
“他才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最可怕，最疯狂的那个。”
“他正试图彻底解放那个被封印的邪神！他要将整个黑水湾地区，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拖入深渊，变成邪神的温床，变成人间炼狱。”
“他要主动引动封印的核心，让更多无辜的人承受邪神力量的侵蚀，让他们也变成怪物。”
“然后，他再亲手将这些新生的怪物杀死，用他们的生命和灵魂，来进一步增强他自身以及那邪神的力量。”
凯伦的眼中充满了血丝，那是极致的恐惧与愤怒交织的色彩。
“你为什么选择找我？”艾伦问道，他能清晰感觉到凯伦所言非虚，那股源自梦境深处的恶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因为……因为入梦交流，需要极为强大的精神力作为支撑和媒介。”凯伦喘息着，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
“那些灵性普通的人，根本无法承受我梦境的力量，他们的精神太过脆弱，一旦被我强行拉入，反而会被我身上逸散的诅咒之力拖垮，变成白痴，甚至直接魂飞魄散。”
“而你……”凯伦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艾伦，带着一丝敬畏。
“你的精神力，是我生前死后所见过的……最为强大、最为坚韧的存在。甚至比我那已经彻底沦为女巫的姐姐，还要强韧数倍不止。”
“只有你，艾伦先生，才有可能在我的梦境中长时间保持清醒的意识，也只有你，或许……或许真的有能力阻止耶利尔那疯狂的计划。”
“如果不是二姐突然死去，导致诅咒力量失衡，或许耶利尔的仪式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准备，但现在……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快要成功了。”
艾伦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
“你要我做什么？”他终于开口。
“阻止他，艾伦先生！”凯伦的虚影挣扎着，做出一个半跪的姿态。
“求求你，杀死耶利尔！在他彻底释放那个邪神之前，在他将一切都毁灭之前，阻止他。”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希冀，也充满了最后的绝望。
艾伦看着凯伦那双几乎要溢出泪水的眼睛，那里面映照着无尽的痛苦与祈求。
他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没有多余的承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顺手清除一个威胁，仅此而已。
在得到艾伦肯定答复的那一刹那，凯伦苍白而扭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虚弱的微笑。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透明，如同晨雾般缓缓消散。
一股纯粹而微弱的能量，从他消散的身体中逸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艾伦胸前佩戴的那枚黑珍珠吊坠之中。
梦境，开始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寸寸崩塌。
艾伦猛地睁开双眼。
窗外的月光依旧冰冷，静静地洒在房间的地板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颈上那枚不起眼的吊坠。
“黑珍珠”的颜色，似乎比之前又深沉了几分，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幽邃。
自从在“黑夜”吸收了那个被称为“夜之主”的诡异存在的残留物后，这枚戒指，其内部能够存储的魔力上限便大幅提升。
而现在，在凯伦献祭了他作为地缚灵最后的存在之力后，艾伦能感觉到，黑珍珠内部可供他调用的魔力，几乎快要与他自身全力状态下的魔力总量持平了。
这无疑是一份沉甸甸的馈赠，也是一份无言的托付。
收好黑珍珠，艾伦从床上坐起身。
凯伦在梦中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邪神，诅咒，兄弟相残，耶利尔的疯狂计划……
信息量巨大，且每一个都指向一个迫在眉睫、足以毁灭一切的巨大危机。
“我记得这原来好像是清剿海盗来着？”
艾伦自言自语了一会，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远处山丘上那栋在夜色中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凯温庄园。
夜风吹动他漆黑的发丝，眼神深邃而冰冷。
片刻之后，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敲响了隔壁露易丝和德莉莎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