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番外篇10 李敛篇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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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老了,要告诉徒弟们,这铃是当年最好的朋友送的,他叫肆知遥,是个……很厉害的人。”

最后一页,只有短短几行,字迹轻得像叹息,却被反复描摹过,纸页都磨出了毛边。

“阿敛,我其实很怕死。怕再也见不到你,怕你忘了我,怕这封信你永远看不到。”

“可一想到,我能换你活着……”

“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阿敛,若有来生,换我等你吧。等你走过奈何桥,等你喝完孟婆汤,等你记起我……”

“若是记不起,也没关系。”

“我认出你就好。”

李敛捧着信,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砸在纸页上,和几十年前的墨痕混在一起。

九页纸,写尽了肆知遥的十年。

“阿肆……”

李敛低声唤着,痛苦如影随形。

记忆越往上,越痛苦。

原来肆知遥把每一步都算好了,连他会愧疚,会去忘川,会跟奉一录犟嘴,都算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守着的执念,早就被对方看破。

原来那句“等你找到回家的路,我摇着银铃来接你”的承诺,是肆知遥笃定李敛不会喝孟婆汤。

便用这句话,让李敛在忘川多撑了十年,撑到奉一录来接他,撑到他终于肯回头……

“肆知遥……你这个骗子……!”

李敛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在信上,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肆知遥的气息,草木香混着墨香,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的记忆,波涛汹涌。

他想起忘川河畔那盏灯碎时,流萤涌进血脉的暖意;想起回到太虚宗后,每次摸到银铃时的悸动;想起窗外掠过的风,带着熟悉的草木香……

原来,他从不是一个人。

肆知遥的爱,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李敛抱着信,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信纸上,照亮了最后那句被墨迹晕开的“阿敛,我爱你”。

藏经阁里静,只有他压抑的哭声。

他攥着信的手猛地收紧,他想站起来,想找个地方把这些信好好收着,想珍藏世间最贵重的珍宝。

可腿像灌了铅,刚撑起半截身子,脚下便被散落的酒坛碎片一绊,整个人重重往前扑去。

“唔——”

掌心狠狠砸在地上,先是一阵麻木,随即传来钻心的疼。他下意识蜷起手指,却摸到一片冰凉的碎裂感——那枚被他摩挲了十数年的银铃,竟在刚才的撞击下裂成了数瓣。

细小的流珠混着尖锐的铃片深深刺进掌心,血珠瞬间涌了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淌,滴落在散落的信纸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李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

掌心的皮肉翻卷着,银铃的碎片嵌在血肉里,疼得他指尖痉挛。可这点疼,远不及心口那瞬间被掏空的绝望。

那是肆知遥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了。

是忘川十年里支撑他活下去的微光,是回到太虚宗后每个寒夜的慰藉,是他与那个早已消散的人之间,唯一还能攥在手里的联系。

可现在,连它也碎了。

“不……”

李敛的声音轻得像梦呓,他颤抖着想去捡那些碎片,指尖刚触到,便被锋利的边缘划得更深,鲜血涌得更凶。

“怎么就碎了呢?明明还好好的……”

他像疯了一样去拢那些碎片,掌心的血蹭得满手都是,也染红了散落的信纸。肆知遥写下的那些温柔字句,也被血色浸透。

“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夺走……”

李敛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混合着掌心的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呼吸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猛地一窒。

李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粗重的气音从喉间挤出来,带着血腥气的哽咽卡在肺腑,闷得他眼前发黑。

心口的疼像海啸般翻涌上来,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他再也撑不住,浑身一软,顺着书架滑落在地。

后背撞在冰冷的书架上,那些堆叠的经文硌得骨头生疼,可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就那么躺在满地狼藉里,眼睛睁着。

泪水模糊眼眶,什么也看不清。

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极了忘川河畔那些抓不住的流萤。

掌心的血还在流,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在袖摆上洇开大片深色的痕迹。银铃的碎片深深嵌在肉里,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茫,从心口蔓延开来,漫过喉咙,漫过眼眶,漫过四肢百骸。

好累,好痛苦,好绝望。

此时此刻,李敛已经找不出词来形容。他只觉得现在,累得连呼吸都觉得费力,累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想起忘川十年的寒夜,想起谷口那道挡在身前的玄色身影,想起暗格里的桂花糕,想起信上那句被描摹了无数次的“我认出你就好”。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转得他头晕目眩,可此时此刻他只想闭上眼歇一歇。

或许,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一场做了太久太久的噩梦。

等他睡够了,醒来时,说不定还能看到肆知遥趴在案上打瞌睡,头歪着,发丝蹭着他的肩,发间的草木香混着墨香,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会笑着推醒他,嗔怪一句“又偷懒”,然后看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眼睛亮晶晶地递过来半块桂花糕,说“阿敛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那……多好啊。

李敛的眼皮越来越沉,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下去,连那粗重的喘息都轻了。他的手还保持着攥着信纸的姿势,血与泪在纸上晕开,将那句“阿敛,我爱你”浸得愈发模糊。

窗外的风又起,松针簌簌落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