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苏雨烟等顾知宴归,顾知宴回老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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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顾知宴突然将茶盏墩在案几上,“顾锦瑟,需要我调出马场的监控吗?”
顾老爷子在太师椅上咳嗽两声,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后的目光:“知宴,锦瑟毕竟……”
“您们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顾知宴突然转向窗外,“苏博士在验伤时还在替你求情——说顾二小姐可能不是故意的。”
顾锦瑟的抽噎戛然而止,指甲在真丝睡袍上抓出褶皱。
顾逸尘从解剖报告里抽出一张CT片:“顺便说,你腿上的石膏......”
他对着灯光转动胶片,“骨裂位置和角度,很像自己从矮阶摔下去的。”
“正式通知诸位——”
顾知宴指尖突然叩在黄花梨案几上,“苏雨烟现在是我的最优解。”
顾老爷子的龙头杖在地砖上划出尖利声响,老人浑浊的眸光在顾知宴与顾逸尘之间逡巡。
顾逸尘正垂眸擦拭镜片,指尖却将麂皮布攥出深褶——
三小时前他亲手将苏雨烟落在实验室的丝巾叠进西装内袋。
“祖父您看!傅家退货的瑕疵品......”
顾锦瑟瘸着腿扑到博古架前,“连傅老太太都嫌她带着疯女人的血......”
“啪!”
顾知宴的掌心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祖父的紫砂壶盖腾空半寸。
“今早傅太夫人来吃茶,”
顾老夫人的指尖轻叩案几上的檀木匣,里头躺着林知夏手写的信笺,“说起苏姑娘命格太硬,八岁失怙,九岁失恃......”
顾老爷子转动壶盖:“赵家年初八的家宴我有所耳闻,你外祖父母倒是欢喜......”
顾知宴忽然轻笑:“灵泽寺明慧法师说,三劫尽处鸾凤鸣。”
指尖抚过钧窑杯的冰裂纹,“正月初一那日,他捧着苏博士的手相看了半柱香,说这是百年难遇的破军入命。”
顾锦瑟终于憋不住:“这种克死双亲的......”
“从下月起,你的信托账户划归智脑托管。”
顾知宴点开手机银行界面,“正好让AI教教顾家千金,怎么用每月1万块体面生活。”
顾老夫人打开檀木匣:“顾家需要的是能镇宅的玉如意,不是要破天的青锋剑!”
“傅老太太与您是五十年的手帕交,”
顾知宴忽然截断话头,“我敬您如敬玉泉山的水,但我的命盘......”
他屈指敲了敲太阳穴,“只信自己解的方程。”
顾老爷子突然推过一本棋谱:“今日与林丫头对弈,竟肯让三目求和。”
羊脂玉扳指叩着“镇神头”的棋形,“倒是学会流水不争先了。”
“宴哥儿,尝尝这泡老枞水仙。”
顾老夫人将新沏的茶推向顾知宴,“林丫头托人从武夷山捎来的母树茶。”
茶汤映出她眼角笑纹,“倒比十五年前在哈佛时温润。”
顾知宴吹开茶沫:“您是说茶,还是人?”
骨节分明的手抚过钧窑杯上的冰裂纹,“上周我去燕云山庄驯马。那匹叫‘破晓’的阿拉伯马,去年赛马会伤了腿骨。”
他望着杯中浮沉的茶梗,恍如看见苏雨烟蹲在马厩给破晓换药的侧影,“如今它宁肯瘸着腿往悬崖跑,也不肯回头吃槽里的陈年草料。”
顾老夫人手中茶盏轻颤:“林家丫头把华尔街的锋芒磨成了和田玉,如今......”
“好马都懂的道理,”
顾知宴重重搁下茶盏,“我顾知宴难道不如畜牲通透?”
“知夏今天红着眼眶说......”
顾老夫人从檀木匣中拿出一张信笺,“愿意在家相夫教子......”
“那她该去婚介所挂牌。”
顾知宴忽然扯松暗纹领带,“来顾宅沏茶,不如去民政局排队。”
他忽然轻笑,“毕竟,当年她可说过要当华尔街的女王。”
顾老爷子合上棋谱:“你选那苏丫头,可是因着对知夏的怨气?”
“祖父,三十八岁该学会区分心跳和心电图了。”
他指尖重重点在心口,“如今这里跳动的频率,只认得出一种波形。”
“可她比你小整整十九秋!”
顾老夫人突然失态,“你满世界飞的时候......”
她攥紧佛珠链,“这般心气高的姑娘,怎肯洗手作羹汤?”
“祖母,栖云山庄目前有两位营养师。”
“你父亲知晓此事么?”
顾老爷子壶盖轻叩的节奏像在敲打泛黄的族谱。
“等梧桐叶落时。”
顾知宴指尖抚过钧窑杯壁的冰裂纹,恍如触碰苏雨烟解方程时微蹙的眉尖,“总要等人家姑娘愿意——”
他忽然调出加密相册,苏雨烟在灵隐寺踮脚系祈福带的侧影铺满整面墙,“毕竟这红绸带系的是‘自在随心’,不是‘宜室宜家’。”
顾锦瑟突然指尖点着苏雨烟在国际峰会演讲的影像:“谢二少和叶家公子,最近总往京大数院跑……”
她故意拖长尾音,“听说连叶少养的布偶猫都取名‘数理之美’。”
“看来你不需要再从家族信托领零花钱。”
顾知宴冷光扫过顾锦瑟煞白的脸。
顾老夫人闭眼长叹:“可林家丫头与你终究是打小的情分!”
“祖母可知,”
顾知宴忽然倾身向前,壁灯在眉骨投下锋利的影,“傅太夫人原打算让景烁把苏博士养在云邸宫当金丝雀。”
自鸣钟的摆锤突然停摆,“就像对待前年那匹汗血宝马——既舍不得骑,又不愿旁人碰。”
顾老夫人颤巍巍起身:“是个有傲骨的!”
“下月外祖父八十大寿。”
顾知宴抚过钧窑杯沿的茶渍,“二老若愿移驾苏城......”
他望着手机屏上苏雨烟包汤圆的画面,糯米粉在她鼻尖凝成小小的雪峰,“自然能看见赵府上下,是怎么追着给她递红糖馅。”
顾老爷子的紫砂壶突然龙吟般震颤:“知夏愿用三块地皮......”
“我要的从来不是地皮。”
顾知宴起身推开雕花木窗,“是深夜归时书房亮着的灯,是晨起案头温着的参茶——这些栖云山庄的佣人给得了,却不及有人真心相待。”
始终沉默的顾逸尘忽然轻咳,将檀木匣推至案几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