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归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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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无声,北辰家的回廊却像被谁踩断的琴弦,在沉默里发出细微的裂响。

“对了,你对温蒂的印象怎么样?”北辰芽衣突然对白长夜问道。

白长夜垂眸,指腹摩挲着掌心那枚淡粉色的疤,像摩挲一朵未绽的花苞。

“她……像风。”少年声音低而稳,“来去无声,却能在一瞬间改变天地颜色。可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她临走时,连回头都没有。”

芽衣轻笑了一声,笑意却像冰面裂开细纹,冷而脆:“风之诏刀本就该如此。你若指望她回头,不如指望雪原开花。”

朱漆门扉被风掀开的刹那,一股比雪更冷的气息灌入回廊。芽衣的刀镡在鞘内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响,像被冰刃划过。她回头,看见廊下立着一道瘦长的影子——那人披着一件极旧的黑色羽织,羽织下摆被雪水濡湿,却未沾半点霜白。

“北辰家今夜真是热闹。”那人开口,声音像锈铁刮过瓷面,“先是风之诏刀,再是……我。”

“大哥。”芽衣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缝,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你还知道回来,事情办完了?”

他只是抬手,将兜帽向后掠去。雪光映出一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眉骨凌厉,唇色却淡得像被水洗过的墨。最刺目的是他右眼角下那道新添的疤——自颧骨斜劈至鬓角,血痂未褪,像一截断裂的朱笔,突兀地落在雪宣之上。

“白长夜也在啊,不过你的气息比以前弱了一分,嗯,要我说,其实你的选择也不值得。”北辰寂调侃道。

雪无声地落着,将北辰本家朱漆门外的石阶覆成一条冷冽的刀脊。北风卷过回廊,吹动廊下那袭黑羽织的下摆,像掀起一截夜色。

北辰寂抬手拂去肩上的雪,指尖碰到那道新疤时微微一顿,像碰到一截尚未愈合的骨刺。他抬眼,目光掠过白长夜,落在芽衣脸上。

“我回来,不是来听训的。”他声音低哑,却带着雪夜里特有的锋利,“莫洛克没死,你们该知道。”

芽衣的指尖搭在刀镡上,雷光在鞘中低鸣,像被冻住的兽。“我们当然知道。”她声音冷得像冰面裂开的细纹,“但你现在才回来,是算准了他不会立刻反扑,还是算准了我们会先替你收拾残局?”

北辰寂没答,只是抬步跨过门槛。雪在他靴底碎成细小的晶屑,像被踩碎的星子。他走过白长夜身边时,忽然停住,侧头看他。

“你把命运交出去了。”不是疑问,是陈述。

白长夜垂着眼,指腹摩挲掌心那枚淡粉色的疤,像在摩挲一朵未绽的花苞。“嗯。”他轻声应,“换五条命,划算。”

“愚蠢。”北辰寂嗤笑,声音却轻得像雪落无声,“你明明知道他要的就是权能,他们五个的命,他根本不在乎。”

“说够了没有?”她嗓音低哑,像刀锋刮过冰面,“若回来只是为了骂人,你现在就可以滚。”

北辰寂抬眼,雪光映出他右眼角那道新疤,血色未褪,像一道裂开的朱砂。

“我不是来吵架。”他声音忽然轻下来,像雪落进井底,“本来就是家,回来还不行吗?而且我也只是给他一点提醒而已。”

雪声压得很低,像一柄钝刀在骨缝间来回磨。北辰寂的嗓音落下后,回廊里只剩下风掀动羽织的猎猎声。

芽衣没有回头,刀镡却在鞘内发出一声极轻的“噌”——像冰层被月光划开一道白线。她抬手,按住刀柄,声音却比方才更静:“你若真想回家,就先把外头的雪扫干净。北辰家不留脚印带血的人。”

北辰寂低笑一声,笑声短促,像寒鸦掠过枯枝。他抬手,指尖在空气里一捻——雪粒竟自石阶上飞起,凝成一柄薄如蝉翼的冰帚,簌簌落地。冰帚无人执柄,却自行贴着石阶来回,扫得雪屑纷飞,像一场小型的风雪暴。

雪屑在冰帚下翻飞,像被撕碎的月光。北辰寂站在廊下,黑羽织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一截暗红的刀柄——那颜色深得像凝固的血,与雪光格格不入。

“扫干净了。”他抬手,冰帚碎成齑粉,簌簌落回石阶,像一场无声的葬礼,“现在我可以进门了吗?”

芽衣的刀镡在鞘内发出一声极轻的“叮”,像冰层下坠落的星子。她侧身,让出半步:“进门可以,进心不行。”

北辰寂低笑,笑声像雪夜里擦过刀锋的风。他抬步跨过门槛,却在与白长夜擦肩时再次停住。少年的指尖仍摩挲着那枚淡粉色的疤,像摩挲一朵永不会开的花。

“你怕吗?”北辰寂忽然问。

白长夜抬眼,瞳孔里映着廊外飘雪,像两粒被冻住的松脂。“怕什么?”

“怕她真的不回头。”北辰寂的声音轻得像雪落无声,“风之诏刀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但——”他顿了顿,右眼角的疤在雪光下愈发刺眼,“但风也会迷路。”

白长夜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掌心那枚疤忽然烫得像烙铁。他想起温蒂消散时,荒原尽头那一缕青风,想起她临走时连回头都没有——可风真的不会回头吗?还是只是……从未有人值得她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