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未央宫的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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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去炖燕窝了。"萧夙朝将她重新揽入怀中,掌心抚过她纤细的脊背,"再加碗牛乳炖雪蛤?"他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碾磨,"吃完可要有力气,莫要又说疼。"寝殿内重新漫起旖旎的气息,唯有檐角铜铃叮咚,摇碎了满室春色。

鎏金鹤纹烛台摇曳着暖光,澹台凝霜倚在云锦软榻上,玉足随意晃荡着将鲛绡纱帐撩起涟漪。她指尖戳了戳萧夙朝胸膛,眼尾仍泛着情欲的水光:"切,赶紧去御书房,别在这儿碍眼。"

"行。"萧夙朝扣上玄色蟒纹玉带,俯身时冕旒垂落的珠玉轻触她额头,暗金色凤目掠过她颈间的红痕,"再闹,今晚朕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他故意将尾音拖得绵长,惹得澹台凝霜抓起软垫砸过去,却被他稳稳接住,顺势在她唇上偷了个吻才转身离去。

雕花槅扇闭合的声响传来,澹台凝霜抓起妆奁中的菱花铜镜。镜中映出雪色肌肤上深浅不一的吻痕,锁骨处蜿蜒的红痕如同绽开的红梅。她指尖轻轻抚过肩头的青紫,娇嗔道:"疼死本宫了,这暴君......"

话音未落,宫女落霜端着鎏金食盒轻步而入:"娘娘,御膳房按例备了午膳。"食盒打开,翡翠白玉卷、芙蓉蒸蟹饺等精致菜肴摆得琳琅满目。

澹台凝霜瞥了眼膳食,玉指戳了戳蟹饺的金边褶皱:"不吃这些,本宫要吃陛下的午膳。"她歪着头,发间流苏随着动作轻晃,"他昨日说御膳房新做的葱烧海参最是鲜美。"

落霜屈膝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娘娘,陛下的膳食已经送去御书房了。"

"那我不管!"澹台凝霜将软垫抱在怀中,丝质寝衣滑落露出半截香肩,"本宫就要吃他那份。"

"陛下用的不过是寻常膳食,哪及得上娘娘这桌精致?"落霜指着翡翠般的翡翠卷劝道,"这翡翠卷用菠菜汁和面,裹着松仁鸡丝,最是爽口。"

澹台凝霜咬了口翡翠卷,酥脆的声响在殿内回荡。她鼓着腮帮子嘟囔:"算他有良心,那本宫就勉强吃自己这份。"窗外传来黄莺啼鸣,椒房殿内,氤氲着独属于宫闱的娇嗔与柔情。

鎏金掐丝护甲轻叩雕花木窗,澹台凝霜倚在美人榻上消食,瞥见廊外海棠正艳,忽起兴致:"落霜,备步辇,本宫要去御花园逛逛。"蝉翼纱衣随风扬起,腕间玉镯相撞发出清泠声响。

御花园青石径上,日影斑驳间跪着个素衣女子。澹台凝霜抬手止住步辇,月白绣鞋轻点落地:"她是哪位?怎么在这儿跪着?"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惊起檐下白鸽扑棱棱飞起。

落霜垂首禀道:"新来的歌姬莺歌,昨夜陛下自御书房回未央宫时,她在必经之路吟唱,扰了圣驾,陛下罚她跪满八个时辰。"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宫墙漏下的断续蝉鸣。

"歌姬?会唱什么?"澹台凝霜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琥珀香囊,眼波流转。

"说是擅唱《凤囚凰》,琵琶也弹得极好。"落霜话音刚落,忽听得远处传来荣安郡主的斥责声:"这般靡靡之音,也配进皇宫?"

澹台凝霜眉梢微挑,菱唇勾起一抹冷笑:"唱首歌儿弹个曲儿便成靡靡之音了?让她弹琵琶,本宫倒要听听。"她转身时,广袖扫落石桌上的茉莉香粉,淡淡甜香混着暑气漫开。

"喏。"落霜疾步上前,俯身对跪着的莺歌低语几句。莺歌苍白的脸上泛起惊喜,膝行两步叩首:"请皇后娘娘安。"额间冷汗滑落,滴在青砖缝隙里转瞬即逝。

"嗯,你跪了多久?"澹台凝霜半倚着太湖石,看莺歌鬓发散乱,额角还沾着草屑。

"回娘娘,六个时辰了。"莺歌声音发颤,膝盖早已没了知觉。

"本宫听大内总管说你会弹琵琶?"澹台凝霜示意侍女取来琵琶,檀木琴身还带着她的体温,"弹一曲。栀意,赏她喝点绿豆汤。"

莺歌指尖抚过冰凉的琴弦,忽然红了眼眶:"谢皇后娘娘!"随着玉拨轻挑,《凤囚凰》的曲调缓缓流淌,在满园蝉鸣中,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凄婉。

琵琶尾音消散在蟠桃树影间,莺歌跪坐在滚烫的青石板上,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颤。澹台凝霜倚着缠枝莲纹石栏,鎏金护甲轻轻叩击着汉白玉扶手,朱唇轻启:"弹的不错。"声线婉转如流莺,却在殿外暑气中透着几分凉意。

莺歌额头贴着地面,冷汗浸透鬓边碎发:"皇后娘娘谬赞。"御花园蝉鸣聒噪,却掩不住她话音里的瑟缩。

"陛下罚你,你服不服?"澹台凝霜垂眸望向跪着的歌姬,凤目掠过她单薄的肩头。日光穿透霞影纱衣,在她后背投下细密的金网,与青砖上的阴影交织成囚笼。

"服!"莺歌重重叩首,额角撞在石板上发出闷响,"奴逾越规矩,甘愿受罚。"

"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澹台凝霜转身时,裙裾扫过石桌上的冰湃酸梅汤,瓷碗轻晃溅出几滴暗红。她指尖摩挲着鬓边的珍珠步摇,声音忽而转冷,"陛下昨夜何时才结束的朝政?"

"回娘娘,晚上八点。"落霜应声上前,手中团扇轻轻为澹台凝霜驱散暑气,"陛下批阅奏章到戌时二刻,才起驾回未央宫。"

"陛下忙了整日,正是心烦的时候。"澹台凝霜踱步至莺歌身前,绣着金线鸾鸟的裙裾垂落在歌姬眼前。她弯腰时,龙涎香混着茉莉的气息扑面而来,"你一个刚入宫的歌姬,却能探听陛下行踪,在必经之路上公然唱曲儿惊扰圣驾——这按律当斩。"

莺歌浑身剧烈颤抖,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娘娘饶命!"

"陛下仁慈,才罚你跪满八个时辰。"澹台凝霜直起腰,凤目扫过远处窥视的宫女太监,"本宫也不多难为你。跪满时辰后回住处思过,若无诏命,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她转身时,鎏金护甲划过莺歌发顶,"记住,这未央宫里,规矩比琵琶声更重要。"

莺歌重重叩首,额角抵着被烈日晒得发烫的青砖:"遵旨。"她单薄的身影蜷缩在御花园的阴影里,素色裙裾沾满尘灰,宛如被揉皱的宣纸。

澹台凝霜抬手轻拭鬓边薄汗,蝉翼纱衣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细腻的肌肤上。她望着天边翻滚的火烧云,玉指轻摇团扇:"落霜,天太热,咱们回宫。"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珠玉相撞发出细碎声响,惊起栖息在海棠树上的麻雀。

"娘娘可要先回殿中歇息?"落霜撑开茜色遮阳伞,伞面上绣着的并蒂莲在风中舒展。

澹台凝霜摇摇头,望着远处巍峨的紫宸殿,眸中闪过一丝关切:"去给陛下送些绿豆汤。"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翡翠香囊,"政务繁忙,别熬坏了身子。"

"喏。"落霜福了福身,转身吩咐小宫女去御膳房准备。澹台凝霜立在长廊下,看宫人们匆匆而过,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蝉鸣。晚风拂过,带着些许凉意,却吹不散她眉间的牵挂。

鎏金兽首铜香炉中,龙涎香正腾起袅袅青烟,将御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奏章笼上一层朦胧薄纱。夏栀栩守在朱漆雕花门外,听见廊下环佩叮咚,见落霜提着描金食盒款步而来,忙上前拦住:“落霜姑姑这是?”

“娘娘惦记着天热。”落霜抬手擦了擦鬓角的薄汗,食盒上覆着的素色锦帕还沾着些许水汽,“特意让奴给陛下送碗冰镇绿豆汤。”蝉鸣声中,她腕间的银镯轻轻相碰,惊起阶下几缕暑气。

“辛苦落霜姑姑。”夏栀栩恭敬行礼,指尖在雕花木门上轻叩三下:“陛下,落霜姑姑到。”

“传。”低沉的嗓音穿透厚重的门板,带着批阅奏章的疲惫。

落霜轻推木门,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案前的萧夙朝正低头批改奏折,玄色龙袍袖口绣着的金线蟒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她将食盒里的青瓷碗放在案角,屈膝跪地:“请陛下安。皇后娘娘惦记着天热,特让奴婢送碗绿豆汤来。”碗中浮着的薄荷叶青翠欲滴,几粒枸杞在冰水里沉沉浮浮。

萧夙朝搁下狼毫,指尖还沾着朱砂红。他抬眸望向青瓷碗,喉结微动:“皇后用绿豆汤了吗?歌姬处理的合朕心意。”案头烛火轻摇,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投下细碎阴影。

“皇后娘娘刚回未央宫。”落霜垂眸答道,眼角余光瞥见案头未写完的奏章,墨迹未干,“娘娘方才去御花园转了转,见那歌姬跪着可怜,便让她弹了曲琵琶。”蝉鸣声透过雕花窗棂渗进来,与案头沙漏的簌簌声交织成曲。

御书房内檀木沉香袅袅,萧夙朝抬手将鎏金兽首香炉旁的青铜机关轻轻一旋,暗藏的冷风口即刻送出沁凉气流,案头摊开的奏章边角微微翻卷。他望着青瓷碗里浮沉着的薄荷叶,暗金色凤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嗯。"

落霜跪坐在青砖上,望着帝王案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突然想起娘娘回未央宫时倚在榻上,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晃,仍不忘叮嘱:"陛下整日对着奏折,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当下抿了抿唇,继续道:"娘娘还说让陛下爱惜些自己的身子,昨日娘娘在御书房承宠回到未央宫,问及您的安好。"

烛火在萧夙朝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跃,他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想起昨夜她在怀中娇软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指尖摩挲着朱砂砚台边缘,声音里带着几分哑意:"行。"

"奴告退。"落霜福了福身,起身时瞥见萧夙朝伸手去够案角的绿豆汤,青瓷碗与案几相撞发出轻响。鎏金宫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地奏章之上,竟显得有些孤寂。

"嗯。"萧夙朝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却在门扉闭合的瞬间,目光追随着落霜离去的背影。御书房重新陷入寂静,唯有冷风口送来的凉意,混着绿豆汤的清甜,在这方天地里悄然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