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凭什么我一个人挨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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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凭什么。”陈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就凭你穿着这身警服!就凭你是重案六组的副组长!就凭现在,只有咬死了你,那个藏在后面的杂种才会觉得安全!才会觉得他赢了!”

“这口锅,不是你一个人在背。”陈锋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提高,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见,“是我们整个重案六组在背!是我们所有人的耻辱!”

“你停职,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我们现在掉进了别人设计的粪坑里!我们要先爬出来,才能把那个推我们下去的王八蛋揪出来,摁死在粪坑里!”

他用力晃了晃老李的肩膀:“你给我听着!休息?想都别想!停职期间,你给我用你的方式,去查那个‘疤痕’!去查所有张强退伍后的社会关系!用你二十多年的经验和路子去查!明面上的调查,有我们!”

老李愣住了,看着陈锋眼中那簇冰冷而坚定的火焰。

“至于凭什么你一个人挨骂……”陈锋松开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领,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等抓住了‘夜枭’,我陈锋,第一个向你鞠躬道歉。为你今天受的所有委屈。”

老李怔怔地看着陈锋,胸膛依旧起伏,但那股濒临爆发的狂躁,却慢慢平息了下去,转化成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东西。他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带着某种决绝般,点了点头。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办公室门。

背影依旧有些佝偻,却重新带上了一股狠厉的劲头。

办公室门在他身后关上。

沉重的寂静再次降临。

陈锋缓缓转过身,面向剩下的队员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沉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老李的爆发和陈锋的话语重新点燃的、压抑着的火焰。

“都听见了?”陈锋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更加冰冷,“老李在外面拼,我们在里面,更不能松劲。”

他走到白板前,看着那个“夜枭”,看着旁边的“疤痕”。

“查不到档案,就想别的办法。当年那支部队的退伍兵,不可能人间蒸发。找联谊会,找战友群,找一切可能找到的线索!”

“那个蝙蝠标记,继续深挖!张强没有明显关联,不代表他身边的人没有!查他的亲戚、朋友、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还有,‘夜枭’所有的案卷,再翻一遍!我信信找不到一点关于那道疤痕,或者那个手势,或者蝙蝠的蛛丝马迹!”

命令再次下达,带着背水一战的惨烈。

没有人抱怨,没有人质疑。

周薇抹了一把眼角,坐回电脑前,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坚定起来的侧脸。小王和其他人也迅速回到自己的岗位,动作比之前更加迅捷、专注。

委屈吗?委屈。

愤怒吗?愤怒。

但此刻,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作了燃料,注入到这场关乎荣誉、尊严和正义的残酷追击之中。

凭什么一个人挨骂?

不,从现在起,没有人是孤身一人。

这身警服,这个集体,以及那份沉甸甸的、未曾磨灭的信念,将他们牢牢绑在了一起。

狩猎,并未因内部的纷扰而停止,反而以一种更加决绝的姿态,在明处与暗处,同时展开。

老李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头那滩污秽不堪的泥泞里。停职审查。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他不是不能接受调查,干了二十多年刑警,什么风浪没见过?可他妈的不能是这种方式!不能是因为一个杀人犯的诬告!不能是在他们可能摸到“夜枭”尾巴的关键时刻!

凭什么?!

这三个字在他胸腔里左冲右突,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他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失控的咆哮,想起周薇那几个年轻人通红的眼眶,想起陈锋抓着他肩膀时,那双眼睛里沉甸甸的东西。

陈锋说得对。这身警服穿上,有些东西就得扛。哪怕扛的是屎盆子。

他走出市局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晃得他眯起了眼。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切如常。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掏出那个屏幕碎了一个角的旧手机,手指在油腻的通讯录上滑动,略过那些标注着“同事”、“领导”的名字,最终停在几个尘封已久的号码上。

那是他早年混迹街头时认识的三教九流,是线人,是朋友,也可能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有些已经断了联系多年,有些还在灰色地带挣扎。他李建国能混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警校教的那点东西,更多是这些上不得台面,却往往能撬开硬壳的人情和路子。

明面上的调查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慢了,就可能让那条毒蛇彻底缩回洞里。他等不了。

他钻进自己的那辆布满灰尘的旧桑塔纳,关上车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他点着一根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稍微压下了那股翻腾的恶心感。然后,他拨出了第一个电话。

“喂?疤脸强?我,老李。”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粗粝,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江湖气,“废话少说,跟你打听个人。大概十年前,眉骨这儿,有这么长一道疤……”他用手在自己眉骨上比划着,尽管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

“当过兵,汽车兵。可能跟张强……对,就最近闹得沸沸扬扬那个抢劫杀人犯,他俩可能是一批的。你帮我扫听扫听,道上,或者退伍兵圈子里,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特征明显,好认。”

电话那头传来含糊的应承声。老李不多废话,挂了。又拨下一个。

“黑皮,是我。帮我个忙……”

“老拐,你消息灵通,帮我留意个人……”

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像撒出去一张无形的网。他描述着那道疤痕,描述着可能存在的与张强的关联,用他自己的方式,重启了另一条调查线。车窗外的城市光影流转,映在他刻着皱纹和疲惫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了猎手般的光。

重案六组办公室内,气氛压抑却高效。

周薇几乎把自己钉在了电脑前。老李的爆发和离开,像一记重锤,敲碎了她最后一点侥幸和软弱。她不能停,不能松劲。老李在外面用他的方式拼命,她必须在这里,守住阵地,找到突破口。

张强的社会关系网络被她用软件绘制成复杂的图谱,每一个节点都被反复审视。亲戚、朋友、前同事、甚至只有过一次转账记录的陌生人。没有,还是没有明显的符符符号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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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死心,又将“夜枭”几起案发现场的所有物证照片,尤其是那些带有环境背景的,调取出来,进行超高精度放大和数字增强处理。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痛,她滴了眼药水,继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的灯光取代了自然光。

突然,在放大处理第四起案发现场——一个老旧居民楼单元房客厅角落的照片时,周薇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角落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杂物,落满灰尘。在杂物后面,靠近踢脚线的墙壁上,似乎……有一片极其模糊的、颜色略深的区域。

她立刻调用更强的锐化和对比度工具,小心翼翼地处理那片区域。

渐渐地,一个图案显现出来。

不是用硬物刻划的,而是用某种深色的、可能是血迹、也可能是颜料的东西,极其随意,甚至可以说是漫不经心地,涂抹上去的。

一个抽象的,歪歪扭扭的,蝙蝠侧影!

与之前小旅馆墙角那个精细的刻痕截然不同,这个图案更粗犷,更……疯狂?

周薇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头儿!陈队!”她声音发颤地喊道。

陈锋和其他人立刻围了过来。看到屏幕上那个经过处理后的模糊蝙蝠图案,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两个标记……”小王喃喃道,“风格完全不同……”

陈锋盯着那个图案,眼神锐利如刀:“一个冷静,精心布置,像是签名。一个狂乱,随手涂抹,像是……发泄?”

这意味着什么?“夜枭”的人格具有多面性?还是……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张强和那个“疤痕”,谁对应冷静,谁对应狂乱?或者,还有第三个人?

案件的复杂程度,陡然升级。

“查这个图案的涂抹物!”陈锋立刻下令,“当年有没有提取到附近的微量物证?重新检验!还有,对比张强和‘疤痕’(如果能找到)的行为模式、心理侧写!”

新的发现带来了新的方向,也带来了更深的迷雾。

老李的桑塔纳停在城郊结合部一个充斥着机油味和金属噪音的修车铺对面。

他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一半,看着那个从修车铺里走出来,穿着沾满油污工装的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多岁,身材不高,但很结实,正用一块脏毛巾擦着手,右边眉骨上,那道寸许长的疤痕在夕阳的余晖下格外清晰。

老李的心跳有些加速。

他花了半天时间,动用了几乎所有能动用的旧关系,终于从一个专门倒腾退伍兵证件的贩子那里,撬出了点有用的东西。张强当年那批汽车兵里,确实有个眉骨带疤的,叫赵永亮。退伍后没安排工作,在社会上混过几年,后来据说在城西这片跟人合伙开了个修车铺。

就是眼前这个人。

老李没有立刻下车。他观察着。赵永亮跟旁边一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走到路边,点了根烟,看着马路上的车流,眼神有些放空。

那道疤痕,和老照片里,以及“夜枭”第一起案发现场走访照片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老李的咆哮如同惊雷,在办公室里炸开,又猝然消散。门在他身后重重合拢,余音震颤着每个人的神经。

那声“凭什么我一个人挨骂”的质问,像无形的鞭子,抽在所有人背上。

死寂。

周薇盯着屏幕上模糊的蝙蝠刻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不仅仅是一个符号,是诱他们踏入深渊的诱饵,是让老李蒙冤的罪证之一。她猛地敲击键盘,调出张强服役部队所有已知退伍兵的姓名,眼神狠厉——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疤痕”挖出来。

小王红着眼,一把扯过堆积如山的旧案卷宗,发泄似的摔在桌上,灰尘飞扬。他不再按部就班,而是发疯般快速翻检,目光死死搜寻任何与“眉骨”、“伤疤”相关的只字片语。耻辱烧得他心眦欲裂。

陈锋走到老李空着的工位前,桌角的烟灰缸满溢,旁边还放着没喝完的、早已冷透的茶。他伸手,将歪斜的椅子慢慢扶正。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转过身,面向一片沉默的、却燃着暗火的下属。

“都听见了?”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这骂,不是他一个人的。这锅,我们一起来背。”

“干活。”

没有更多动员。两个字,足够了。

键盘声、翻纸声、压抑的呼吸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更重,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劲。

狩猎继续。在屈辱的泥沼中,在背叛的刀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