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记忆黑市·归墟当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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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倒计时滴答声，如同丧钟敲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上。那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广播，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宣告，在方舟死寂的金属通道内反复回荡：

【…记忆…黑市…开启…】

【…交易…人生…片段…】

【…坐标…B区…核心数据库…】

【…价码…灵魂…或…存在…】

【…欢迎…光临…归墟…当铺…】

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本就紧绷的神经。B区核心数据库？那是存储着方舟航行数据、部分“方舟计划”备份、甚至一些幸存者数字化记忆档案的关键区域！归墟当铺？价码是灵魂或存在？

指挥舱内，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之前的争吵。修真管理局的老将军脸色铁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控制台边缘。长生集团的主管们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记忆黑市…交易人生片段…这对于掌握着尖端神经技术和记忆提取手段的长生集团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妖言惑众！”一名管理局高阶修士厉声喝道，试图提振士气，“定是那污染源的诡计！想引诱我们自乱阵脚，自投罗网！”

“诡计？”齐墨冰冷的电子眼扫过众人，巨大的机械臂指向墙壁上主屏幕调出的B区结构图。只见原本代表着稳定运行的绿色区域，此刻被一片不断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暗紫色光斑覆盖，光斑的中心，正是核心数据库的位置！“B区核心数据库物理隔离层被未知法则力量穿透！能量读数异常！空间波动指数超过临界值！系统警告…该区域已被高维力量标记并…‘重构’！这不是诡计，是事实！”

“重构…”陆九溟靠在冰冷的机械臂上，低声重复，胸前的赤金印记随着他心绪的波动微微发热。他想起酆都鬼市的暗拍会，想起那些游走于阴阳夹缝的禁忌交易。这“归墟当铺”…恐怕是比鬼市更恐怖的存在！它直接锚定了方舟内部，在数据核心撕开了一个通往未知维度的口子！

“必须立刻封锁B区！启动最高级别的物理摧毁协议！绝不能让这东西在方舟内部扩散！”老将军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深知，一旦这种能交易“存在”的诡异力量蔓延开来，方舟上本就脆弱的秩序将瞬间崩溃，幸存者们会为了虚幻的希望或逃避现实的痛苦，争先恐后地献上自己的灵魂碎片。

“将军！数据库里有‘方舟计划’的关键备份！还有…还有部分休眠人员的意识备份！”一名长生集团的技术主管失声喊道，脸上写满了肉痛。那些数据，是集团最重要的资产！

“命都没了，要数据何用？！”老将军怒目而视，“执行命令！齐主管，立刻……”

“来不及了。”陆九溟嘶哑的声音打断了老将军的命令。他挣扎着站直身体，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在惨白的灯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屏幕，“看…有人…过去了。”

众人悚然一惊，目光瞬间聚焦到B区通道的监控画面上！

只见在通往核心数据库的主通道入口，厚重的合金隔离闸门闪烁着代表最高警戒的刺眼红光。然而，就在这红光之下，几个身影如同被催眠的梦游者，正踉跄着、僵硬地走向闸门！他们的眼神空洞，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极度渴望和麻木的诡异表情，口中无意识地喃喃着：

“…记忆…我要换…忘记…痛苦…”

“…力量…给我力量…长生…”

“…孩子…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孩子…”

是几名在之前C区污染入侵中受到惊吓的低阶修士和普通技术人员！那广播中的精神污染模因，如同无形的瘟疫，已经感染了他们脆弱的心神，将他们变成了第一批走向“归墟当铺”的祭品！

“拦住他们！”老将军厉声下令！

闸门附近的安保机器人立刻启动，闪烁着红光的机械臂抓向那几个梦游者！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安保机器人的机械臂在接触到那些梦游者身体的瞬间，如同探入了粘稠的胶水，动作瞬间变得迟滞、扭曲！更恐怖的是，机器人外壳的金属光泽迅速黯淡，表面浮现出与之前舱壁污染一模一样的暗紫色蚀刻纹路！短短几秒钟，几台安保机器人就彻底僵直在原地，眼中的红光熄灭，变成了几尊覆盖着诡异纹路的金属雕塑！

而那几个梦游者，如同穿过一层无形的水幕，身影诡异地“融入”了那闪烁着暗紫色光斑的合金闸门之中，消失不见！

“物理封锁…无效…”技术主管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那层暗紫色光斑…是法则层面的屏障！常规手段…根本无法穿透！”

指挥舱内陷入一片死寂的绝望。眼睁睁看着同胞被吞噬，却无能为力。那“归墟当铺”就像一个生长在方舟体内的毒瘤，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同时拥有着无法撼动的防御。

“灵魂…存在…”陆九溟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目光落在自己布满暗金纹路的手掌上。诡匠血脉赋予他触及古物记忆的能力，万象摹刻让他能复刻接触过的术法…某种意义上，他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记忆载体”和“法则复刻器”。这归墟当铺…是否对他有“兴趣”？

更重要的是，沈青蝉的剑灵印记就在他体内沉眠。无面，那个镜像体，与这数据化天道深度纠缠，他是否也在这“当铺”背后窥视？刚才那场精神交锋，他必然已经确认了沈青蝉印记的存在！

“必须进去。”陆九溟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死寂中炸响。

“什么？！”老将军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那是陷阱！是往生会和那污染天道的屠宰场！”

“我知道是陷阱。”陆九溟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只有瞳孔深处暗金的流光显示着他内心的汹涌，“但它锚定在核心数据库。不弄清楚它的规则，不找到关闭它的方法，下一个被拖进去的，可能就是整艘方舟！而且…”他顿了顿，手抚上胸口，“无面想要的东西…很可能也在里面。”沈青蝉的印记，是诱饵，也可能是钥匙。

“我同意。”齐墨冰冷的合成音响起，巨大的机械头颅转向陆九溟，“被动防御只会慢性死亡。需要主动侦察，获取数据。我是最佳载体。”他的电子眼闪烁着理性的红光，“我的机械化意识核心具备最强的逻辑防火墙和抗精神污染能力，物理结构也便于安装监控和应急自毁装置。陆九溟作为‘特殊样本’，他的存在本身可能干扰当铺的规则，是侦察的必要变量。”

“不行！太危险了！”长生集团的主管立刻反对，“齐主管是集团最重要的资产！不能冒险！”

“资产？”齐墨的电子眼冷冷扫过那名主管，“在方舟沉没面前，没有资产，只有幸存者，或者…数据垃圾。这是最优解。”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老将军脸色变幻，看着屏幕上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紫色光斑，又看看眼前这两个伤痕累累却眼神决绝的“异常者”。他知道，齐墨说的是对的。这是绝望中唯一可能撕开的口子。

“需要什么支持？”老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然。

“最高权限。对B区核心数据库周围三公里区域进行物理隔离和能量屏蔽，防止污染外泄。在我们进入期间，任何人不得靠近B区入口，违令者…直接清除。”齐墨的指令冷酷而高效，“另外，我需要十分钟，对我的逻辑核心进行‘断网’加固，并安装一个物理层面的‘记忆熔断器’。”他的电子眼红光微微闪烁，“如果我的意识被污染或捕获…确保它无法成为敌人的工具。”

“可以！”老将军咬牙应下，立刻下达指令。

十分钟后。B区主通道入口。

厚重的合金闸门如同通往地狱的门户，表面覆盖的暗紫色光斑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乱气息和冰冷的诱惑。空气在这里粘稠得如同胶质，吸入肺中带着一种腐朽纸张和臭氧混合的怪味。

陆九溟站在闸门前，换上了一套紧身的、带有基础维生和抗干扰符文的防护服。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在紫色光斑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神秘莫测。胸口的赤金印记微微发热，传递着一丝微弱的守护意志。

齐墨站在他身旁，庞大的机械身躯经过紧急维修和加固，残破处覆盖着临时装甲板，裸露的管线被仔细包裹。他的电子眼不再是单一的红色，而是覆盖着一层不断流转、如同密码锁般的幽蓝光膜——那是最高级别的逻辑防火墙。在他巨大的机械脊椎处，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金属匣子被嵌入——记忆熔断器。

“准备好了？”齐墨冰冷的合成音问道。

陆九溟深吸一口气，那腐朽而冰冷的气息让他精神一振。他点了点头，伸出布满暗金纹路的手，按向那片流动的暗紫色光斑。

触感冰凉、粘稠，带着强烈的吸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扯进去。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应激般亮起，一股对抗性的力量涌出。

“万象摹刻…启动…”陆九溟低喝一声，强行催动天赋！目标——眼前这层法则屏障的“结构”！不求复刻，只求理解其一丝运转规律，寻找“门”的缝隙！

嗡！

暗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与紫色光斑接触处爆开！无数细小的、由暗金光线构成的符文虚影在他眼前疯狂闪烁、重组、崩解！海量的、混乱的、超越理解的法则信息如同高压水枪般冲击着他的识海！剧痛瞬间袭来！

“走！”齐墨巨大的机械手猛地抓住陆九溟的肩膀，庞大的机体爆发出最后的推进能量，如同攻城锤般，顺着陆九溟摹刻出的那一丝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法则波动间隙，狠狠撞向暗紫色光斑！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刺耳的尖啸和强烈的空间扭曲感瞬间包裹了两人！视野被纯粹的、翻滚的暗紫色和混乱的数据流光彻底淹没！失重感、拉扯感、以及无数破碎的、充满强烈情绪的陌生记忆碎片，如同狂风中的雪花，疯狂地拍打着他们的意识！

陆九溟死死守住心神，胸口的赤金印记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勉强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精神污染和记忆碎片的冲击。齐墨电子眼中的幽蓝光膜剧烈闪烁，抵御着试图侵入他逻辑核心的混乱数据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脚下一实。

所有的扭曲感和噪音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们站在了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地方”。

没有天空，没有地面。上下左右都是翻滚、流淌、变幻的暗紫色“数据流”背景板，如同宇宙诞生前的混沌汤。在这片混沌的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旋转的暗紫色圆环嵌套构成的平台。平台散发着冰冷、非自然的金属光泽，边缘处不断有细碎的数据流光逸散、湮灭。

平台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建筑。

它像是由无数块巨大的、棱角分明的暗紫色水晶堆砌而成，却又呈现出一种古老当铺的轮廓——高高的柜台，厚重的栅栏，幽深的门户。水晶表面并非透明，而是不断流动、变幻着无数模糊、扭曲的人脸剪影，无数破碎的生活场景片段：婴儿的啼哭、离别的泪水、胜利的狂笑、死亡的恐惧…这些被剥离的“人生片段”，如同活着的壁画，在水晶中无声地哀嚎、沉浮。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贪婪、绝望、麻木和永恒寂灭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灵魂上。这里，就是“归墟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