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府院恳谈定心迹（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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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下午，日头偏西，小青的房门才再次打开。她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微微泛红，一副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模样，全无往日的活泼灵动。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庭院中一株开得正盛的晚桂，怔怔出神。

王星所化的高俊，适时的踱步过来，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语气平和地问道："既然心中舍不得，昨日为何不跟着他们一起走？我看那鲁达和尚，倒是个义气深重的豪杰，跟着他，或许比你困在这蔡府方寸之地，要快意自在得多。"

"高大哥，你...你......"小青闻声，猛地抬起头，一脸吃惊地望着高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怎么知道......鲁达他们？"她自以为与鲁智深等人的交往颇为隐秘，却没想到高俊竟似了如指掌。

高俊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随手理了理自己管事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淡然道："呵呵，十一兄弟，你莫要忘了，咱好歹也是权倾朝野的蔡府管事，虽职位不高，但在这汴京城内，想要知道你一介书生的行踪动向，打探些消息，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与那被高太尉视为眼中钉的鲁达等人过往甚密，真当我全然不知吗？"

小青闻言，脸色微微一白，声如蚊蝇，带着后怕和疑惑："那...那你既然早就知道，怎么没...没告发我？也没阻止我？"她可是清楚，蔡京与高俅同朝为官，虽非一党，但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自己与高俅的仇人厮混，高俊若秉公处理，早就该将她捆了送去高府请功了。

高俊目光扫过庭院墙角一丛在秋风中摇曳的斑竹，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也姓高，但只是高府旁系远支出身，算起来与那高衙内还能扯上几分亲戚关系，但正因如此，年少时在族中可没少受这厮的欺凌排挤，对其所作所为早已深恶痛绝。"他顿了顿，看向小青，"你此番出手，虽手段...激烈了些，但也算是为那被逼死的林娘子，以及许多受他欺辱之人，出了口恶气。从私心来讲，我倒是觉得...颇为痛快。"

小青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鲁达他们被高府逼迫，不得不逃离京城，反倒是我这个直接动手的，还能在蔡府安然无恙，莫非是......"她想到了高俊可能在其中起到了回护作用。

"我在蔡府经营这么多年，上下打点，总还有些人脉和手段。只需将你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模糊掉你与鲁达他们交往的痕迹，高府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你头上。"

高俊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自矜，"不过，青兄弟，你昨日没跟他们一起走，却是出乎我的预料。我本以为，以你的性子，定然会随他们而去，见识那江湖的广阔。"

小青低下头，双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喏喏道："他们...鲁大哥他们人是蛮好的，很讲义气，对我也好，跟着他们，肯定很有趣，很自在...可是，高大哥你在我落魄无依时收留我，对我多有照顾，我...我却不能如此不讲义气，一走了之！那样也太对不起你了！"

她抬起头，眼神真诚了几分，"而且...说实话，这蔡府虽然规矩多，也没什么人陪我说话，有时候是觉得有些寂寞，不过...这里挺安稳的，不用东奔西跑，风餐露宿，我...我确实也有些不想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有对高俊的感激和一丝羁绊，也有妖族天性中对稳定栖息地的潜在依赖。

"哦？是吗？"高俊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嫌我整日里没完没了的唠叨，管束于你了？"

小青脸上飞起两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道："那是...那是高大哥你对我好，关心我，才肯唠叨我，管着我。

当初我...我姐姐也常常这样唠叨我的...呃..."她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含糊过去，"反正，我知道，有人关心，才会唠叨我呢！要是陌生人，谁管我死活！"这番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让王星心中微微一动，看来这小青蛇也并非全然不通情理。

"既然你愿意留下，那便再好不过。"高俊顺势说道，语气缓和了许多，"不过，你之前在府中白吃白住了不少时日，因着我的关系，你在蔡府也无人敢轻易招惹，但长此以往，终究不是正理。我看你近日也闲得发慌，可是想找些正经事情做了？"

他早已看出小青这几日虽然在外胡混，但每次回来，眉宇间除了疲惫，也有一丝无所事事的空虚感。

小青被说中心事，小脸更红，赧然道："高大哥明鉴...我...我确实觉得整日无所事事，有些不好意思了。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些差事做做？我保证这次一定用心！"她挺起胸膛，努力做出一副可靠的样子。

"呵呵，你是静极思动，闲得无聊了吧？"高俊嘿嘿一笑，故意调侃道，惹得小青脸颊绯红，跺脚不依。他见状便继续笑道："之前让你去城东送个信，你都能花上大半天时间，途中还能'偶遇'豪杰，参与那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其他那些需要细心，或是与人打交道更多的府中事务，我哪敢轻易交给你去做？"他特意在"偶遇"和"惊天动地"上加重了语气，说得小青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耳根都红透了。

"呃...那个...高大哥，往事休要再提嘛！"小青声若细丝，带着恳求，"我以后...以后一定会收敛性子，认真办事，努力学习的......"

见她确实有几分悔改和想要做事的意思，高俊这才收起调侃，正色道："那好吧。既然你有心，从明日起，你便先跟在我身边，熟悉一下府中的日常事务处理，跑跑腿，传传话。

我也会趁机教你一些府中的规矩、人情往来，以及面对不同身份之人时应注意的言辞举止。省得你以后独自办事，因为不懂规矩，无意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给自身招来祸端。"

他还没说完，便瞥见小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嘴，灵动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对这些"俗礼"颇不耐烦。

"你还别不信，更别不服气。"高俊语气转沉，带着告诫之意，"十一，你需知，这蔡府虽是世俗官邸，并非什么仙山洞府，但正因蔡京权倾朝野，位极人臣，此地汇聚的人道气运之浓、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之多、关系网之复杂，远超你的想象。

府中看似普通的清客、护卫，甚至一些低等仆役，背后都可能牵扯着不同的修行势力。暗处隐藏的强者，更不知凡几。就凭你目前这...真仙境的修为，在这汴京、在这蔡府，还真不能随心所欲，凡事需三思而后行。"他刻意点破了小青的修为，既是提醒，也是一种无形的震慑。

赋诗云：

桂院恳谈露真章，去留抉择费思量。

慧眼如炬观仙骨，巧言似剑破行藏。

府深似海藏龙虎，规矩如山束狷狂。

妖心初定风波驻，暗涌渐生待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