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忆是一把带刺的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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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他喊到嗓子都哑了，也没能换来换来打一通电话的机会。

林萧无力地坐在地上，感受着那深不见底的绝望。

在异国他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连自救的机会都找不到。

他身边的那些朋友、同学，或许都以为他现在已经到家了。

临近下午时，林萧的心脏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持续了大概有一分钟。

不安和恐惧交织着他的内心，他第一反应，就是家里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儿。

他拖着疲惫地身体，再次爬到铁栅栏面前大喊，可是无论他多么努力，依旧没有人理他。

林萧就一直那么等着，等到最后，他都麻木了。

一直到两个星期后，警察才说是他们抓错了人，将他放了出来。

林萧十分着急，心里似乎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

“爸怎么样了？我得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在他被捕前一天，林志远给他打了一通非常奇怪的电话。

“萧儿，你明天回国一趟，爸爸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你。”

听到父亲这么说，林萧心里十分奇怪。

“爸，你这么着急让我赶回去，是不是家里出事儿了?”

林志远突然在电话那头，长叹了一口气。

“是出了一点事儿，明天你尽早买机票回来！”

“爸，是很大的事儿吗？你现在就跟我说说吧！”

林志远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林萧都以为是电话出了问题时，才缓缓出声。

“儿啊，咱们林氏……怕是保不住了……”

这是林萧第一次在父亲的声音里，听这么浓烈的不舍和无奈。

这么多年来，父亲一直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他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件事情，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林萧紧紧咬着双唇，心里十分焦灼。

“爸，你先别担心，我明天就去买票，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除了让父亲宽心之外，林萧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爸，你一定要等我，千万不能做傻事!”

那一晚，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心里七上八下的。

林萧心里最担心的，并不是林氏破产，而是怕父亲接受不了林氏的破产。

林志远一向是个骄傲的人，如果祖辈们的努力毁在了他的手上，他很可能会想不开。

在林萧看来，林氏破产并不可怕，毕竟一切还能重头再来，只要人活着就好。

可他最担心的，就是父亲经不住打击，一时想不开。

毕竟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自从挂断那通电话后，林萧的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

一拿到自己的东西，林萧就疯了似的开始翻手机，可是手机已经没电了。

他连忙跑到路边的公用电话，给父亲打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一直提示关机。

林萧又连忙给母亲打，可是电话那头却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

后来，他又给妹妹打，妹妹的电话，同样提示不在服务区。

那一刻，林萧的内心就像是被油煎一样挣扎。

他知道，家里一定出事儿了，还是很大很大的事儿。

“我的回去，我得快点回去……”

林萧六神无主地从电话亭跑出来，打了张出租车就往外跑。

可是来到机场买票时，他才发现自己卡里的钱……全都不见了。

那一天，林萧在偌大的机场里，再一次感到了无比的失望。

最终，他只能搜出身上所剩无几的现金，打车去求助他的朋友。

好在那个朋友很仗义，在得知他的情况后，给他买了回国的机票。

回到京市后，林萧连忙回到家里，却在门口看到了两张大大的封条。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的不安开始越来越浓烈。

他再一次掏出手机，试图联系家人，可谁却谁都联系不上。

最后，他把电话打给了老张，他爸爸的司机。

电话一接通，老张就哭着跟他说:“少爷啊，可算联系上您了，林家出事儿了……”

“张叔，林家出什么事儿了?”

“林氏没了……林总也没了……太太和小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说什么？”

老张的话让林萧瞬间慌了神，他不知道老张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觉得心脏突突突突跳个不停。

“少爷，老林总他……没了……太太和小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张的这些话就仿佛是一根大大的棒槌，敲碎了林萧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

“怎么会……怎么会……爸不是说……会等我回来吗？”

林萧跌坐在地上，一直支撑着他归来的那根弦，瞬间就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早点回来……为什么……”

那一刻，林萧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着急着让他回来。

林氏撑不下去了，他的父亲……也撑不下去了。

“爸……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呢？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呢？”

林萧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却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那一天，他跪在林家大门前，哭得像一个孩子。

“妈，等我回来时，你们已经不在京市了……后来，我到处去找你们……可都找不到……”

林萧看着母亲和妹妹，心里满是愧疚和心疼。

这几年，林萧几乎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城市，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她们的身影。

他没有固定的住所，赚的钱也不多，但是他赚的每一分钱，几乎都花在了侦探身上。

直到一年前，林萧在办公室里，突然收到了侦探发来的一张照片。

看着照片上消瘦的林稚，林萧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满心欢喜，正想去茶水间打电话，没想到一起身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同事已经将他送到了医院。

医生说他得了白血病，最好尽快进行化疗。

那一刻，林萧心里的喜悦，瞬间就被冲散了。

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陷入了深深地迷茫中。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天，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妹妹。

“菩萨，如果我出现在那个人的身边，只是为了和那个人告别……那么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出现?”

他站在偌大的寺庙里，问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可是菩萨也不能给他答案。

最终，林萧还是没有忍住，偷偷地跑到云城去看了一眼妈妈和妹妹。

他偷偷地跟着在公园里捡垃圾的妈妈，看着她为了一个矿泉水瓶不停地和别人道谢，眼里的泪夺眶而出。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没用极了，不敢出现在妈妈面前，转身逃开了。

那段时间，林萧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最后，他直接放弃治疗，再一次回到了京市。

林萧记得，那是清明节的前一天。

第二天，他向老张打听了一番，找到了父亲的墓。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来到父亲的墓前，一直以来，他都对父亲愧疚不已。

“爸，对不起……我明明答应了你要回来的……却……”

林萧一直很愧疚，愧疚自己没有信守承诺，愧疚自己没能及时回来。

林萧摸着父亲的墓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爸……我找到妈妈和妹妹了……他们过得很不好……可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我真没用……”

林萧抱着父亲的墓碑痛哭流涕，那一刻他想，就那么死了也好。

“林萧……”

身后传来不确定的声音，林萧抬起头往后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陆景深。

陆景深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那一天，林萧的兜里还装着一整瓶的安眠药……他其实……就没打算要活着离开墓地。

是陆景深的出现，拯救了他。

“妈，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的……这样你和妹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林萧看着母亲，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好孩子，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

刘岚怜爱地抚摸着儿子那张消瘦的小脸，眼里布满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