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吴钩霜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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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九鼎迷踪(春秋战国)

第三章:吴钩霜雪

姑苏城的梅雨浸透了剑池石壁,干将的赤膊上凝满水珠,分不清是汗是雨。炉中青铜液泛着妖异的幽蓝,映得莫邪隆起的腹部青紫可怖。她握紧孕肚蜷在草席上,耳边回荡着楚使的威胁:"剑成之日,若不见血祭...你夫妇的头颅将悬于郢都城门。"

池底突然传来锁链挣动的闷响。

干将的铁钳探入炉火,夹出的不是铜锭,而是一截青铜指骨——指节处刻着倒转的河图纹,与三日前在池底淤泥中挖出的玉琮碎片纹路如出一辙。指骨坠地的刹那,剑池四壁渗出墨绿毒液,将"吴越精铜"的铭文蚀成蝌蚪状的归墟密文。

"夫君..."莫邪的指尖抚过腹部诡异的胎动,"这胎...在吸食铜气..."

干将的瞳孔突然收缩——妻子的肚皮表面,浮现出与青铜液相同的幽蓝纹路,形如未成型的剑鞘。

子夜,干将撬开池底青石板。

淤泥中埋着的不是铜矿,而是半截相柳蛇蜕。蛇蜕内层的玉琮碎片突然浮空,将月光扭曲成九头蛇影。莫邪的尖叫声中,蛇影钻入她的肚脐,腹中胎儿突然暴长,将肚皮撑出剑刃状的凸起。

"楚使给的...根本不是铜砂!"干将的锤头砸碎玉琮。

碎片迸射处,池壁浮现周室太庙的虚影:九尊青铜鼎正在吸食剑池地脉,鼎耳处缠着楚国问鼎时失踪的玉璇玑。虚影最深处,欧冶子的身影正在将活人投入剑炉——那人赫然是三月前失踪的越国铸剑师!

楚使的青铜轺车碾过尸骸进池。

"以孕母之血淬剑,可破晋军铁甲。"使者抛下青铜卦钱,钱文"郢都"二字渗出毒液。干将的锤柄突然暴长骨刺,刺入掌心汲取鲜血——血珠坠入剑槽的瞬间,池底蛇蜕突然活化,缠住莫邪的双腿将她拖向炉心。

"莫邪!"干将的青铜指套插入炉壁。

烈焰中,莫邪撕开衣襟,将隆起的腹部贴上剑坯。胎儿突然发出非人啼哭,肚脐处钻出青铜菌丝,将母体精血导入剑身。剑槽中的铜液突然凝成地脉裂隙图,最深的裂痕直指洛邑伪鼎方位!

暴雨倾盆的黎明,剑池已成血沼。

干将握紧成形的雌剑,剑身映出莫邪最后的微笑——她的尸身正在被池底蛇蜕吞噬,化作剑鞘上的鳞纹。雄剑突然自鸣,剑格处的玉琮碎片睁开蛇瞳,池底淤泥翻涌间浮出相柳残首!

"铸剑师...你终于醒了..."残首的獠牙滴落毒液。

干将的雌剑刺入蛇瞳,剑身突然浮现尹喜在函谷关刻下的雷纹。相柳残息发出狂笑:"你以为斩的是谁?这剑纹...本就是归墟之门的钥匙!"

正午烈日下,双剑交叉的阴影在地面拼出完整的河图。

干将的瞳孔突然映出未来幻象:三百年后的咸阳宫中,秦始皇正用此剑劈开传国玉玺,而玉玺裂痕处涌出的正是相柳毒液!剑池四壁轰然崩塌,露出深埋的青铜城郭——城门匾额"归墟第九门"的商代甲骨,正被双剑寒光缓缓推开......

暴雨中的剑池已成血潭,干将的赤足陷入黏稠的泥沼。雌剑的鳞纹在雨水中泛着幽蓝冷光,剑身倒映出莫邪残破的面容——她的左眼已被池底青铜菌丝占据,右眼却流着清澈的血泪。雄剑突然自鞘中飞出,剑尖刺入干将脚边的腐尸,尸身胸腔内钻出的不是蛆虫,而是细如发丝的青铜卦爻。

"铸剑师...你的魂魄早被预定了..."楚使的青铜轺车碾过尸堆,车辕悬挂的玉琮佩饰突然睁开蛇瞳。

干将的雌剑横扫,斩断轺车缰绳的瞬间,拉车的四匹战马突然爆体——马腹中滚出数百枚青铜卦钱,钱文"郢都"渗出毒液,在泥地上蚀出归墟星图。

"看看你的杰作!"楚使掀开车帘,露出腐烂半身。他的胸腔内嵌着楚国军鼎的微缩模型,鼎耳处的玉璇玑正与雄剑共鸣,"九鼎吞天,当以剑为匙..."

雌剑突然脱手,剑柄处的鳞纹暴长成青铜触须,将干将右臂缠成茧状。雄剑在雨中划出诡异的轨迹,剑锋所过之处,池底浮尸的眼眶中纷纷钻出玉琮碎片。干将的虎口迸裂,混着长生纹力量的血溅上剑身,雌剑突然发出莫邪的悲鸣:"夫君...斩断...脐带..."

池底突然塌陷,露出深埋的青铜城郭。城门处的相柳残首狂笑:"你以为斩的是我?这双剑...本就是我的獠牙!"

干将的左手插入腹中——那里不知何时已生出青铜脐带,正将他的脏腑与雌剑相连。他扯断脐带的刹那,剑池突然静止,雨滴悬空凝成尹喜在函谷关刻下的雷纹。

青铜城郭的匾额"归墟第九门"渗出毒液,干将的雌剑突然化作莫邪虚影。她隆起的腹部裂开,钻出三百柄微型吴钩,每柄剑身都刻着地脉裂隙图。楚使的腐烂身躯突然暴长,化作相柳第九首咬向城门。

"就是此刻!"干将将雄剑刺入自己的长生纹。

混着守史人血脉的青铜液喷溅,雌剑的鳞纹突然脱离剑身,在空中凝成完整的河图脉络。莫邪的虚影扑向城门,腹中吴钩如暴雨倾泻,将相柳残首钉在"归墟第九门"的匾额之上。

黎明时分,干将跪在剑池废墟中。

雄剑已断成九截,每截断口处都浮着微型星图。雌剑的鳞纹爬满他的右臂,正将青铜血导入地脉。他望向姑苏城方向,见梅雨中的屋檐下悬着无数吴钩——每柄剑格处都嵌着玉琮碎片,与楚使车辕的佩饰遥相呼应。

"这城...早就是鼎傀..."干将咳出青铜砂。

池底突然浮出尹喜的玉圭残片,圭面映出未来画面:秦始皇的兵马俑坑中,十万陶俑手握的正是此刻姑苏城内的吴钩,而地宫穹顶的星图,与雄剑断口的星纹完全重合......

当双剑的嗡鸣消散在姑苏烟雨中时,洛阳北邙山的伪鼎突然自鸣。而在云梦泽底,第二尊伪鼎的鼎耳裂痕处,一抹与雌剑相同的鳞纹正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