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柳残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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胯下战马突然人立而起,眼珠爆出青铜菌丝。菌丝末端卷着的帛书上,潦草写着:"吕不韦已得冀州鼎耳"。

咸阳宫的宫墙在暮色中渗出青铜汗珠,李信的麻履碾过地砖缝隙,每一步都带起细密的铜锈。怀中的鼎足碎片突然发烫,隔着衣襟在胸口烙出"廿六"字痕。戍卫的青铜戟交叉拦路,戟刃上缠绕的菌丝突然暴长,末端睁开蛇瞳:"廷尉...吕相已候多时..."

穿过三重宫门,地砖渐转为暗红。廊柱间的铜灯盏内,灯油泛着相柳毒液的腥绿。李信的指尖触到廊壁,湿滑的触感让他寒毛直竖——那不是青苔,是无数细如发丝的青铜菌丝,正随他的呼吸缓缓蠕动。

"李廷尉别来无恙?"吕不韦的声音自阴影中浮出。

他手中的玉杯盛着琥珀色液体,杯壁内侧刻满微缩的九黎血祭图。李信的瞳孔骤缩——那玉杯的材质,分明是姑苏剑池底部挖出的蛇蜕!

密室中央的青铜案上,冀州鼎耳泛着幽光。

吕不韦的指尖划过耳缘:"当年楚庄王问鼎轻重,却不知真正的'重器',在耳不在腹。"鼎耳突然自转,将室内的火光扭曲成归墟星图。李信看见星图中心的天枢位,浮着泗水鼎足上的"始皇廿六年"字痕。

"相邦可知此鼎噬主?"李信的剑鞘重击地面,震落梁间菌丝。

吕不韦突然掀开袍角——他的左腿已完全青铜化,皮肤下凸起的纹路竟与冀州鼎耳的玉璇玑同源:"噬主?不,是共生。"

他敲击鼎耳三下,密室暗门轰然开启。门内堆积的尸骸突然坐起,胸腔内嵌着微型伪鼎,鼎耳锁链缠着李信在泗水见过的青铜脐带!

尸骸喉管中钻出的菌丝在空中拼出洛邑地脉图。

"这些是修筑郑国渠的刑徒。"吕不韦的玉杯倾倒,酒液落地凝成河渠走向,"每挖一里,便以百人精血饲鼎。"他忽然扯开李信衣襟,鼎足碎片的"廿六"字痕突然暴长,与冀州鼎耳的纹路咬合如齿轮。

李信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浮现骇人幻象:

骊山陵墓深处,十万刑徒正将九鼎碎片熔入青铜椁。椁内躺着的不是始皇尸身,而是相柳的九首残躯!每一颗蛇首的獠牙,都刻着诸侯国的覆灭年份。

"陛下要铸的不是长城..."吕不韦的青铜腿突然暴长,刺入李信脚边的地砖,"而是困住相柳的归墟囚笼!"

子夜,吕不韦带李信潜入骊山地宫。

甬道两侧的陶俑突然转头,眼眶内嵌着的玉琮碎片泛着青光。李信的鼎足碎片突然离怀,飞向地宫深处的青铜椁。椁盖表面的饕餮纹正在融化,露出内层刻着的《吕氏春秋》残篇——字缝间渗出的不是墨迹,是未干的人髓!

"看仔细了。"吕不韦的青铜腿踢开椁盖。

椁内没有尸骸,只有翻滚的青铜液。液面浮现邹衍在稷下学宫炸裂的五行盘,盘中"土德"位的磁针突然刺入液面,将青铜液凝成尹喜的雷纹:"亡秦者...九鼎...也..."

李信突然拔剑刺向液面。剑锋触及的刹那,青铜液暴起九道蛇影,最中间的蛇首竟长着吕不韦的面容!"廷尉还不明白?"蛇首口吐人言,"这囚笼困住的...正是未来的大秦!"

地宫突然地动山摇,陶俑纷纷爆裂。

李信怀中的鼎足碎片突然融化,青铜液渗入他的掌心,在皮肤下游走出"廿六"蝌蚪文。吕不韦的青铜腿插入地缝,拽出缠绕着青铜脐带的传国玉玺——玺面刻着的"受命于天"四字,正被相柳毒液蚀成"亡秦必楚"!

"泗水捞鼎不过是个引子..."吕不韦的瞳孔完全青铜化,"真正的九鼎,早在平王东迁时就已碎成千万片..."

他的身躯突然膨胀,青铜皮肤下浮现九黎血祭图。李信挥剑斩断缠住玉玺的脐带,断口处喷出的毒液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后的阿房宫大火!

黎明前的骊山腾起青铜色火焰。

李信抱着玉玺冲出地宫,身后传来吕不韦最后的嘶吼:"告诉陛下...他的长城...在百姓的骨髓里..."

山体突然裂开巨缝,九道鼎影自地脉升起。鼎耳锁链捆住骊山主峰,将整座山峦拖向地底。李信的麻履陷入青铜化的岩层,怀中的玉玺突然睁开蛇瞳——瞳孔深处映着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展柜,编号XZ-026的鼎足正在渗出毒液!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骊山残峰时,咸阳宫阶前跪满了青铜化的朝臣。而在洛阳北邙山深处,第九尊伪鼎的锁链悄然断裂,鼎耳处垂下的脐带正伸向函谷关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