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函谷鬼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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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九鼎迷踪(春秋战国)

第三十一章:函谷鬼工

王贲的刀鞘磕在城墙砖上,震落一撮青灰。他眯眼盯着墙缝里渗出的铜绿色锈迹,鼻尖突然抽了抽——这味儿跟吕不韦流放路上牛车印里的腐臭一个德行。昨夜暴雨冲垮了关楼角楼,露出墙肚子里横七竖八的青铜齿轮,齿缝里还卡着半片生锈的罗盘针。

"都尉,这玩意邪性!"老兵张三缩着脖子递火把。火光一晃,齿轮上的蝌蚪文突然反光,晃得王贲眼前发花。他抬脚踹了下齿轮轴,轴心"嘎吱"转了小半圈,墙肚子里顿时传来闷雷似的轰鸣,震得垛口上的箭壶直晃荡。

子奚蹲在泥瓦匠堆里和稀泥,腰间的符纹锁链突然绷成直线。他瞥见城墙缺口处挂着截青铜链子,链环上的纹路跟都江堰石人脚趾甲一模一样。监工拎着鞭子过来抽人:"磨蹭啥呢!天黑前补不上这墙缝,全给老子喂狼!"

三更天的函谷关静得瘆人,子奚贴着墙根挪步。白天的齿轮阵这会儿自个儿转起来了,"咔嗒咔嗒"声跟打更似的。他摸出块冷馍往墙缝里塞,馍渣子掉进齿轮缝,突然被绞成粉末——那齿轮转过的位置,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刻的十二律吕音阶符。

"格老子的...这比咸阳宫的编钟还邪乎..."张三提着灯笼过来查哨,光晕扫过墙砖,照出齿轮阵投在墙上的影子——那分明是张归墟星图,缺了角的斗柄位置正指着关外乱葬岗。

子奚突然扑倒张三,灯笼"啪"地砸在齿轮上。火苗窜起来的瞬间,齿轮阵突然加速,墙上星图像活过来似的扭动。张三的裤腿叫火星燎了个洞,露出腿肚子上的刺青——那波浪纹跟郑国渠菌丝纹路分毫不差。

天蒙蒙亮时,子奚摸到关外野林子。腐叶堆里突然闪过道铜光,他扒开烂叶子——徐福船队的青铜罗盘碎得只剩半片,盘面上黏着坨黑乎乎的菌丝。指北针突然疯转,盘底刻的"廿六年"小篆映着晨光,跟吕不韦流放车上的玉玦裂痕严丝合缝。

"泥瓦匠也懂看风水?"王贲的刀尖突然抵住子奚后腰。他靴底粘着关墙上的铜锈,锈色在晨光里泛着蛤蟆皮似的青光。子奚的锁链悄没声缠上脚边树根,猛地一扯——罗盘碎片突然弹起,盘面折射的光斑正照在王贲刀柄的玄鸟纹上。

刀柄突然发烫,王贲"嘶"地松了手。子奚趁机滚进灌木丛,锁链刮断的树枝簌簌掉进腐叶堆,惊起群乌鸦。有只乌鸦爪子上缠着截青铜丝,丝头粘着的正是齿轮阵里的罗盘针。

正午日头毒得很,王贲拎着齿轮碎片逼问工匠:"这他妈是打仗的关隘还是机关城?"碎片突然暴长铜锈,锈渣子崩进他眼角。张三冲上来要帮忙,突然僵住了——王贲眼白里浮出蝌蚪文,跟齿轮上的一模一样。

子奚扮作郎中凑近,符纹锁链悄悄缠住王贲手腕。皮肤下的血管突然暴起,扭成郑国渠暗渠的分布图。"将军中邪了!"他掏出银针往合谷穴扎,针尖刚刺入就迸出蓝火——王贲的太阳穴突然鼓起铜绿色脉管,脉管走向正对应十二律吕音阶。

关墙突然"轰隆"震颤,齿轮阵破墙而出。三百个青铜齿轮在空中拼成相柳虚影,蛇嘴里喷出的黑雾裹着徐福船队的碎帆布。子奚的锁链绞住主齿轮轴,链环刮擦声里突然响起编钟悲鸣——那音调正是韩非地牢墙上刻的《五蠹》残篇!

子奚扯开衣襟,胸口符纹蓝血喷在齿轮阵上。血珠滚过音阶符,奏出《山诲图》缺失的归墟镇魂曲。王贲突然暴起撞向关楼,额头重重磕在青铜链上——血溅出的刹那,齿轮阵突然定格,空中相柳虚影碎成三百片青铜渣。

日头偏西时,函谷关的残墙跟叫狗啃了似的豁着口子。王贲瘫在垛口底下喘粗气,脑门上撞出的血口子结了层铜绿色的痂,摸上去跟生了锈的铁片子似的扎手。他眯眼瞅着满地齿轮渣滓,有块碎片滚到脚边,上头粘着的罗盘针突然立起来,针尖直指骊山方向。

"这他娘的比匈奴狼骑还邪性!"王贲骂骂咧咧要起身,膝盖骨"咯嘣"响了两声——昨儿让齿轮崩飞的碎砖砸的淤青,这会儿泛着蛤蟆皮似的铜绿色。他伸手去抓墙砖借力,指头刚沾着砖缝就缩了回来:那缝里渗出的铜锈水滚烫,冒着股子都江堰蛟龙血的腥臊味。

张三蹲在关楼旮旯里抽旱烟,烟锅子磕墙砖的声儿带着闷响。他瞅见烟灰掉进齿轮缝里,"滋啦"凝成个歪歪扭扭的"吕"字。这老兵油子突然想起吕不韦流放那天的牛车印——那车轱辘碾过的泥印子,跟眼下墙缝里的铜锈纹路活脱脱一个德行。

"张老三!你他娘又偷懒!"王贲的靴子踹过来,带起股子铜锈风。张三慌忙起身,烟杆子没抓稳,"当啷"掉进齿轮阵缺了口。烟锅里未熄的火星子溅在青铜渣上,突然"轰"地窜起道蓝火苗。火苗里浮出三百个蝌蚪文,拼出半幅《河岳英灵图》——黄河改道的线头正扎进骊山地宫的位置。

子奚猫腰在墙根扒拉碎砖,符纹锁链缠在腕子上直打颤。他指尖刚触到块带锈的齿轮片,那铜疙瘩突然"咔嗒"转了小半圈,齿缝里掉出撮青苔——跟都江堰石人脚趾缝里抠出来的一模一样。远处山道上突然卷来阵妖风,扬起的沙粒子打在人脸上生疼,里头混着星星点点的青铜渣,在夕阳底下泛着尸油似的黄光。

"这关墙补的...比吕相爷的牛车还能通阴司!"子奚抹了把糊眼的沙土,瞅见王贲的铠甲反光里映出个相柳虚影。那九头蛇的獠牙缝里卡着半片锁蛟镜,镜面折射的光斑正落在他腰间符纹上。锁链突然"嗡"地绷直,拽着他往关外窜——三丈开外的乱葬岗子突然塌了个坑,露出底下横七竖八的青铜链子,链环上刻的《五蠹》残句正往外渗黑油。

王贲拎着刀追过来,靴底粘的铜锈在石头上刮出火星子:"这他娘是打仗的关口还是阎罗殿?"刀尖刚戳进土坑,坑里突然窜出股黑烟。烟里裹着几百只青铜蛙,"呱呱"叫着往人脸上扑。张三挥着烟杆子乱打,烟锅头敲在蛙背上迸出蓝火——那火星子溅到王贲刀柄的玄鸟纹上,突然烧出个"毪"字烙印。

子奚的锁链绞住坑里的青铜链,链环相撞的声儿跟敲丧钟似的。他后槽牙咬得死紧,符纹锁链突然暴长蓝光——那光顺着链子窜进土坑,照出底下埋着的半截船桅杆。桅杆上挂的破烂帆布,分明印着徐福船队的"廿六年"水印!

"将军看好了!"子奚突然暴喝,锁链扯着桅杆破土而出。腐朽的船木渣滓漫天飞溅,有块碎片扎进王贲护腕,腕甲底下突然暴起铜绿色血管。张三的烟杆子"咔嚓"断成两截,断口处钻出簇青铜菌丝,跟活蛇似的往他鼻孔里钻。

骊山方向传来闷雷,函谷关残墙突然集体震颤。子奚的符纹锁链在风里绷成张弓,链头指着骊山地宫的位置直打晃。王贲突然跪倒在地,呕出口黑乎乎的黏液——那液体里裹着半片齿轮渣,渣子上细密的纹路正跟徐福罗盘残片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