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吴戈饮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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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九鼎迷踪(春秋战国)
第四十八章 吴戈饮月
子奚的草鞋陷在吴国旧港的淤泥里,每拔一步都带出腥臭的青铜锈。残阳把水面染成血红色,远处搁浅的破船桅杆上,挂着半张发黑的船帆——帆布经纬间粘着南海人鱼的鳞片,在风里泛着诡异的彩光。
"客官买鱼吗?"赤脚渔夫拎着条怪鱼凑近,鱼鳃里卡着片青铜戈残片。子奚摸出两枚铜钱,指尖刚触到鱼身,鳞片突然竖起——每片鱼鳞背面都刻着微缩的归墟星轨!
渔夫突然咧嘴笑,缺了门牙的嘴里冒着咸腥气:"这鱼啊...专吃相柳大人的..."话没说完,他手里的鱼突然暴长青铜刺,直扎子奚咽喉。子奚侧身避开,鱼身摔在船板裂成两半——鱼骨里嵌着十二根青铜音管,管身密刻《五蠹》残篇!
破船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子奚踩着湿滑的船板摸过去,靴底碾碎的贝壳里混着人鱼鳞片。舱底积水突然翻涌,浮出半截青铜戈——戈柄缠着的海草里裹着具尸骨,指骨间攥着刻"廿六年"的青铜钱。
"叮——"
子奚的剑尖挑开海草,青铜戈突然自鸣。戈柄的十二个音孔里钻出青铜丝,转眼织成张星轨网。他挥剑斩断丝线,断丝遇风即燃,火中显形三百艘徐福宝船的虚影——每艘船的桅杆都绑着具青铜尸,尸身胸口插着吴戈!
月色浸透残船时,青铜戈突然暴亮。子奚的后背抵着霉烂的舱壁,戈柄音孔里渗出的黑油正凝成相柳蛇头。他扯下腰间玉琮碎片按在戈身血槽上,槽里残留的人鱼鳞片突然竖起——每片鳞都映出徐福在船头浇铸青铜戈的场景!
"守史人还带着小情人的遗物?"阴恻恻的嗓音从船底传来。子奚低头看见共工玄女攀着锚链爬上来,她左脸的青铜鳞片剥落大半,露出底下转动的齿轮。锚链突然活化,链环间钻出青铜蛇,蛇鳞上密刻着都江堰分水密咒。
子奚挥戈斩断蛇头,断颈喷出的黑浆在船板蚀出归墟航线。共工玄女甩出三枚青铜钱,钱眼钻出的音波震得他耳鼻渗血:"徐福大人的十二律吕...专破你的地脉感应!"
青铜戈突然脱手飞旋,十二音孔奏出诡异的律吕。子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恍惚看见三百青铜尸正在甲板起舞——他们的关节转动声汇成《五蠹》的诵读,戈尖血槽里的人鱼鳞片正凝成相柳九头蛇!
"你的命...就是最后的音管!"共工玄女撕开胸甲,齿轮心脏迸出青铜丝缠向子奚。他蹬着桅杆跃起,扯下半幅船帆裹住丝线——帆布遇丝即燃,火中显形云梦泽全图。相柳蛇头突然惨叫,每个蛇瞳都映出徐福往戈身塞入人鱼鳞片的画面。
子奚的剑尖刺穿燃烧的帆布,火星溅到共工玄女脸上。她突然僵住,齿轮心脏里掉出半枚玉玦——正是燕都棺椁里缺失的那块!玉玦遇血显形,青铜戈的十二音孔突然暴鸣,奏出的律吕竟与都江堰水声共鸣!
残船突然解体,子奚坠入冰冷海水。他看见海底沉着三百柄青铜戈,每柄都插在徐福宝船的残骸上——戈柄音孔里钻出的青铜丝,正织成笼罩归墟的星轨巨网。
子奚的耳朵里灌满咸涩的海水,指尖触到青铜戈柄时,冰冷的触感刺得骨头生疼。海底的光线被浮动的泥沙搅得浑浊,他眯起眼睛,看见那些插在船骸上的青铜戈正微微颤动——戈柄十二音孔里渗出的青铜丝像水母触须般缓缓飘动,每条丝线末端都粘着片人鱼鳞。
"叮——"
最近那柄青铜戈突然自鸣,音波在水底震出圈圈涟漪。子奚的锁链缠住戈身,链环刮落的铜锈里混着墨绿色的人鱼膏,遇水即燃起幽蓝火苗。火光中,他看见共工玄女正攀在十丈外的沉船桅杆上,她胸口的齿轮心脏缺了两枚齿,转动的"咔嗒"声隔着海水闷闷传来。
"守史人的血...能补全音律!"共工玄女张嘴吐出一串气泡,唇形依稀可辨。她突然撕开左臂的青铜鳞,露出底下爬满藤壶的枯骨,指尖甩出三枚青铜钉——钉头刻着的归墟星轨图遇水显形,每条航线终点都指向子奚的心脏。
子奚蹬着船板残骸借力翻滚,青铜钉擦着后颈钉入珊瑚礁。他反手挥戈斩断几缕飘来的青铜丝,断丝突然暴长,缠住他的脚踝往戈阵中心拖。海底泥沙被搅得翻腾,视线模糊中,他瞥见某柄青铜戈的血槽里嵌着半片玉琮——正是墨家女子石化前缺失的那块!
"你的小情人...还在归墟等你..."共工玄女的传音混着齿轮杂音刺入耳膜。她突然暴起,枯骨手掌拍碎身下的船板,朽木碎屑里钻出成簇青铜枝桠——枝头悬挂的铜铃正奏着《五蠹》的调子,音波震得海底砂石簌簌滚动。
子奚的锁链绞住两柄交叉的青铜戈,借力挣脱丝线束缚。腕间的青铜脉纹突然暴长,皮下凸起的硬块硌得血管发胀。他发狠将玉琮碎片按进戈身血槽,人鱼鳞片突然竖立如刀,在幽蓝火光中映出徐福的脸——那张脸正从共工玄女胸前的齿轮心脏里缓缓浮出!
"原来你也是弃子!"子奚的怒吼在水底化作串气泡。他旋身挥戈斩断最近的青铜丝,丝线断裂处喷出的黑油凝成相柳虚影。共工玄女突然僵住,藤壶覆盖的枯臂指向某处——那里有柄青铜戈正褪去铜锈,露出底下暗刻的"燕石"篆文!
海底突然地动,沉船残骸中升起十二根青铜桩。子奚的锁链缠住桩身,手指死死抠住青铜桩的凹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海底的暗流裹着细沙扑打在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共工玄女的半截身子已凝固成青黑色,右臂保持着前抓的姿势,指尖的青铜鳞片剥落,露出底下虬结的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是催命的更漏。
“你...逃不过...”她残存的半张脸突然扯出狞笑,喉咙里涌出的青铜液凝成三枚尖钉,直射子奚眉心。子奚偏头躲过,一枚钉头擦着耳廓划过,火辣辣的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反手挥戈斩断缠在脚踝的青铜丝,断丝在水流中扭动如活蛇,转眼又缠上近旁的沉船桅杆。
幽蓝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得十二根青铜桩上的黄河改道图诡谲异常。子奚的靴底蹬在桩体刻纹上,突然触到一片凸起——竟是嵌在缺口处的人鱼鳞!鳞片边缘锋利,割破他的脚掌,血珠刚渗出就被水流冲散,却在青铜桩表面蚀出个残缺的归墟符。
“叮——”
最近那柄青铜戈突然震颤,戈柄的十二音孔喷出串气泡。子奚的锁链绞住戈身借力一荡,避开共工玄女甩来的青铜链。链头砸中沉船甲板,朽木崩裂的刹那,他看见舱底压着的青铜棺椁——棺盖缝隙里渗出的黑油正凝成相柳虚影,九个头各自叼着块玉琮碎片。
“你的血...开得了棺...”共工玄女的嗓音混着齿轮杂音,她残躯突然炸开,青铜液如蛛网般铺展,每一滴都化作微小的青铜戈。子奚挥戈横扫,斩断扑面而来的戈雨,却见一滴青铜液溅到棺盖上——饕餮纹的獠牙突然活化,咬住他的锁链往棺内拖拽。
海底的泥沙突然翻涌,十二根青铜桩加速旋转。子奚的腕骨被锁链勒得“咯咯”作响,他发狠将越王剑插入棺盖缝隙。剑格玉琮碎片迸发青光,照出棺内尸身右手断指处的玉玦缺口——竟与邯郸铜模的裂痕严丝合缝!
共工玄女的残影突然在棺椁上方凝聚,枯骨手掌拍向子奚天灵盖:“徐福要的...从来都不是九鼎!”子奚侧头闪避,骨掌击碎棺椁一角,露出底下成捆的竹简——简面遇水显形燕都星轨图,每条轨迹都标注着青铜戈的埋藏点。
子奚的靴底突然踩到异物,竟是半截腐烂的船帆。帆布经纬间黏着的人鱼鳞片突然竖起,边缘的青铜纹路与吴戈血槽的刻痕如出一辙。他扯下帆布裹住手臂,挡住共工玄女喷吐的青铜钉。钉头穿透帆布的闷响中,他瞥见尸身眼眶里钻出的青铜枝桠——枝头铜铃的震颤频率,正与十二律吕的音调渐渐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