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逆熵之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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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响来自意想不到的方向。
火星军务大臣的残躯突然暴起，他那锈蚀的机械臂炸开，露出里面完好无损的发射装置。这颗子弹由纯粹的反物质构成，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冷的光芒，却又在飞行途中不断被血肉宇宙的物质同化，仿佛在与这个世界进行着一场残酷的交易。
当它击中培养舱集群时，引发的不是湮灭，而是某种诡异的受精现象。透明舱体一个接一个地亮起胎心监护般的绿光，那些胚胎的发育速度突然加快，在几秒内经历完整的人类进化史——从鱼类的鳃到哺乳类的毛发，最后定格在当代人类的样貌。
然后，它们同时睁开眼睛。7921对虹膜倒映出相同的画面：白色房间的白大褂们正被自己创造的克隆体包围。那些刚刚诞生的“人类”露出微笑，那嘴角弧度精确复制自冬眠守护者，带着一种诡异的相似。他们开始用实验室器材组装某种武器，动作熟练而又迅速，仿佛早已预谋已久。
“认知闭环……”何匪感到有电流穿过牙齿，那刺痛让他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一切。“他们终于尝到被观察的滋味了。”
【第四颗子弹】
这次是林雨开的枪。
她的骨刃完全溶解后重组为发射架，那发射架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是一件致命的艺术品。射出的子弹由压缩的剑气构成，在弹道轨迹上浮现出人类所有战争史的画面。
从古代的刀光剑影，到现代的枪林弹雨，每一场战争都如同一部血腥的史诗，在这子弹的轨迹中一一展现。最终，在击中目标时，那些画面汇聚成一道终极命题：“凭什么由你们定义什么是文明？”
白色房间的中央计算机（外形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巨型昆虫）突然过载。它的显示屏疯狂滚动各种文明的毁灭场景，那些画面如同噩梦般在眼前闪过，让人不寒而栗。最后，屏幕定格在某个从未见过的画面——银河系被雕刻成摇篮形状，内部沉睡着尚未苏醒的超级意识。摇篮外侧刻着一行小字：【实验组7921号·最终进化方向】
所有人类同时感到后颈刺痛。当手指摸到那里时，触碰到的不是皮肤，而是某种光滑的晶体表面。每个人的颈椎上都浮现出微型编号，正与摇篮中的超级意识共振，仿佛他们与这个神秘的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我们……”艾琳的剑气突然变得无比温顺，像宠物般缠绕着手腕。“才是真正的观察者？”
【第五颗子弹】
枪声来自过去。
冬眠守护者的幻影突然实体化，他残缺的下颌骨开合着，射出那颗本该在七年前就击发的子弹。弹头由太阳系残骸构成，在飞行途中不断吸收人类文明的记忆碎片。
当它击中银河系摇篮的投影时，所有人类颈椎上的编号同时发光。何匪感到有电流从尾椎直冲天灵盖，视野突然拔高到宇宙尺度。
他正透过白色房间的监控探头，看着另一个自己扣动扳机。那是一种无比诡异的感觉，仿佛他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迷宫，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无限递归观测……”【银翼】的量子身体开始解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我们被困在……”
第六颗子弹打断了她的崩溃。
【第六颗子弹】
开枪的是白色房间里的某个克隆体。
这把武器由实验室玻璃试管改造而成，看上去简陋而又脆弱。然而，它射出的却是标准的9mm帕拉贝鲁姆弹，那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带着一种决绝的气息。
子弹穿过层层培养舱，在击中观察窗的瞬间，何匪终于看清弹头上刻着的字：【你们也是实验品】
所有画面突然坍缩成奇点，那奇点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将一切都吞噬进去。
当视野恢复时，何匪发现自己站在“昆仑”号的舰桥，手中握着冬眠守护者的枪。弹匣里还剩最后一颗子弹，通体漆黑，表面不断渗出星尘般的荧光物质，仿佛在诉说着它来自遥远的星空。
全息屏显示着白色房间的最终状态：那些穿白大褂的生物正在融化，他们的身体重组为人类形态，脸上凝固着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表情中，既有对真相的领悟，也有对命运的无奈。
“第七颗……”何匪抬起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坚定。“是留给幻觉的。”
【第七颗子弹】
枪没响。
扳机扣到一半时，枪管突然开花般绽放，露出里面蜷缩的微型银河系。这个袖珍宇宙正在经历加速演化，无数星辰在其中闪烁、诞生、消亡。某个与人类相似度99.9%的文明刚刚发现白色房间的存在，他们如同蝼蚁般在这个微小的宇宙中探索、挣扎。
何匪的指尖触碰到那些星云时，所有幻觉如潮水退去。舰桥完好无损，艾琳和林雨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窗外是正常运转的人类舰队，只有冬眠守护者的枪证明刚才不是梦境——它正在化为光粒消散，最后留在掌心的是一枚芯片。
“记忆载体……”【银翼】扫描后轻声道。“存储着所有被篡改的历史。”
何匪望向窗外的星辰，在那浩瀚的宇宙中，他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可能。某个瞬间，他确信自己看到了银河系边缘有双巨大的眼睛缓缓闭合，那眼睛仿佛是命运的守望者，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实验结束了？”林雨擦拭着骨刃上新生的锈迹，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期待。
“不。”何匪将芯片嵌入控制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我们刚刚通过试用期。”
全息屏亮起新的星图，上面标记着7921个尚未探索的宇宙坐标。每个旁边都标注着相同的警告：前方未知，谨慎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