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汕尾出租屋命案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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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凌晨四点的叩门声

重庆渝中区的老茶馆里,竹椅吱呀声混着麻将牌的碰撞声。叶飞坐在八仙桌旁,面前堆着零散的筹码,拇指上的老茧在灯光下泛着青白。他摸起一张三万,正要打出时,突然看到几个便衣警察穿过竹帘,带队的中年男人腰间别着的警徽闪了一下。

"叶飞。"林朝阳的声音像块冰,砸在蒸腾的盖碗茶上。

周围的牌友们瞬间安静,有人抓起外套想溜,被小张拦住。叶飞抬头,目光在林朝阳脸上停留两秒,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放下麻将牌,从裤兜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审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叶飞盯着桌上的监控截图,指间的烟灰簌簌掉落。林朝阳推过去一杯水,他没碰,只是盯着自己在监控里的模糊身影——凌晨四点的汕尾街头,那个穿着深色夹克、脚步踉跄的男人。

"说吧,"林朝阳按下录音笔,"从头开始。"

叶飞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27号中午到的汕尾,"他盯着天花板,"本来想直接去见她,路过海鲜市场时看见她和一个老头勾肩搭背。我才知道,她嘴里的'朋友',是个能当她爹的老板。"

林朝阳想起洪某的通讯记录,27号下午3点,她给陈老板发过"亲爱的,晚上来我家"。叶飞当时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用卖房款养的女人,对着别的男人笑。

"我在宾馆待到晚上,"叶飞继续说,"给她打电话,她说在打麻将。其实我知道,她是和那个吸毒的在一起。"他突然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张海那种垃圾......我给她买金镯子的时候,张海连饭都吃不上!"

凌晨2点,叶飞第一次站在洪某楼下。雨丝顺着帽檐滴落,他望着二楼亮着的台灯,想象着屋里的场景:洪某可能靠在男人怀里,叼着烟笑,就像以前对他那样。这个画面让他胃里翻涌,摸出手机的手都是抖的。

"我问她能不能见一面,"叶飞的声音突然沙哑,"她说'你烦不烦,我要睡了'。然后就挂了。"

他在楼下站了十分钟,直到雨越下越大,才不甘心地返回宾馆。躺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想起三个月前在重庆,洪某靠在他怀里说"等你卖了房子,我们就结婚"。那时她的指甲轻轻划着他的胸口,像在给未来挠痒。

凌晨4点,叶飞再次站在洪某门前。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霉味。他伸手敲门,指节撞击木门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屋里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一声不耐烦的"谁啊"。

"是我。"叶飞屏住呼吸。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就在他以为洪某不会开门时,锁芯突然转动。门开了一条缝,洪某穿着吊带睡裙,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带着刚被吵醒的怒意。

"你有病吧?"她皱眉,"大半夜的......"

叶飞猛地推门进去,动作太快,洪某踉跄着后退,撞在餐桌椅上。台灯被碰倒,灯泡碎裂的声音里,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那是他去年情人节送她的礼物,此刻却混着另一种男人的烟草味。

"你是不是跟他睡了?"叶飞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洪某愣住,随即笑出声来:"你管得着吗?叶飞,我早跟你说了,我们不合适。"她掏出手机,"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屏幕亮起的瞬间,叶飞看见锁屏壁纸——那是去年秋天他们在江边拍的合照,洪某穿着他买的红色大衣,笑得像朵花。现在这张脸就在眼前,却写满了厌恶。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问,"我把一切都给你了......"

"因为你穷啊,"洪某耸耸肩,"你以为卖了房子就能娶我?就你那点钱,连我的房租都不够付。"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戳向他的胸口,"清醒点吧,你就是个供我消遣的傻子。"

叶飞说,那一刻他什么都听不见了。洪某的嘴还在动,说出的话却像隔着一层水。他想起在重庆的那个冬天,自己跪在地上求前妻离婚,只为了给洪某凑钱买包;想起卖车那天,二手车商嘲讽的眼神;想起每次吸毒后,洪某趴在他耳边说"你是我的英雄"。

"我的手就这么伸出去了,"他抬起手,盯着掌心的纹路,"她抓我的脸,踢我小腿,可是一点都不疼。我看着她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张脸好陌生......"

林朝阳看着尸检报告,洪某面部有多处抓伤,指甲缝里确实有叶飞的皮肤组织。但奇怪的是,她的反抗痕迹集中在上半身,下半身却异常平静——正如老周所说,凶手在杀人后整理过尸体。

"后来呢?"小张追问。

叶飞沉默良久,起身走向审讯室的玻璃,指尖轻轻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仿佛那里还贴着一张保鲜膜。

"我去厨房拿了保鲜膜,"他说,"盖在她脸上时,她的眼睛还睁着。我想让她闭上眼,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林朝阳突然想起现场的台灯——灯泡碎在床头,而厨房的保鲜膜卷放在操作台显眼处。叶飞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保鲜膜,说明他对这个屋子了如指掌,甚至比洪某的新欢更熟悉。

"你拿了她的首饰和手机,"林朝阳说,"为什么?"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叶飞苦笑,"拿走手机,删掉我们的聊天记录,再翻乱房间......让你们以为是抢劫杀人。"他顿了顿,"但我没拿那只金手镯,那是我第一次给她买的礼物,我下不了手。"

审讯室外,天已经亮了。小张看着监控里的叶飞,他正蜷缩在椅子上,头埋在臂弯里。林朝阳递来一杯咖啡,两人沉默片刻。

"他盖保鲜膜的动机,"小张说,"真的只是因为厌恶?"

"不全是,"林朝阳揉了揉眉心,"更多的是恐惧。他不敢面对自己杀死了曾经深爱的人,所以用保鲜膜制造了一层隔阂,好像这样就能切断过去的一切。"

想起叶飞在供述时反复提到的"红色大衣江边合照",林朝阳突然意识到,那个在洪某手机里消失的男人,或许从未真正消失过。他活在叶飞的幻想里,活在那些被变卖的房产里,活在每一片被点燃的毒品烟雾里。

"通知汕尾那边,"他放下咖啡杯,"去洪某出租屋的厨房,看看保鲜膜卷上有没有叶飞的指纹。还有,把那只没被拿走的金手镯找出来,那是关键物证。"

小张离开后,林朝阳独自坐在审讯室隔壁,看着叶飞被带走时微微颤抖的肩膀。窗外,重庆的晨雾正在散去,而千里之外的汕尾,阳光正照在洪某曾经住过的出租屋上,那里的台灯已经被修好,只是再也不会有人打开。

保鲜膜下的真相,终究不是用来掩盖罪恶的薄纱,而是悬在每个迷途者头顶的利剑。当叶飞在看守所里看着天花板时,或许会明白:有些爱,从一开始就不该开始;有些恨,从一开始就不该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