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冷气机里的血色拼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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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4年8月15日清晨六点,旺角洗衣街的霓虹灯尚未完全熄灭,长城别墅宾馆的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腐旧的铜铃声。值夜班的女管房黄大妹正就着卤鸭翅喝白粥,抬头看见昨日入住的梁先生拎着两个鼓囊的帆布袋走出来。
"记得十一点叫醒我朋友啊。"男人用报纸裹着袋口,浓重的潮州口音里带着笑意。黄大妹瞥见他袖口沾着点可疑的暗红,但对方已经大步流星跨出门槛,黑色皮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渐远的声响。
十一点零五分,交班的女管房陈观推开五号房的门。霉味混着冷气机的机油味扑面而来,床上的被褥裹成个人形。当她掀开被单时,指甲缝里钻进几根被剪断的黑色长发。
"救命啊!"凄厉的尖叫穿透三层楼板。十分钟后,时任旺角警署刑事侦缉督察的陈欣健踩着满地瓜子壳冲上楼梯,正看见法医官对着尸体倒抽冷气——床上的女尸像被孩童胡乱修剪的布娃娃,五官与双乳处露出暗红的肌肉纹理,下体更是被剜成血洞。
"死者三十出头,被扼颈致死。"法医的镊子夹起半片残破的耳垂,"所有切口边缘整齐,凶器应该是极锋利的剃刀。"陈欣健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二十三个烟蒂里混着两种牌子的烟头:金马与良友。
当天下午,法证科在冷气机滤网夹层发现半片凝结的血块。陈欣健咬着烧鹅腿翻看口供记录时,接线员突然冲进重案组:"旺角警署收到匿名电话,说冷气槽里有十二件礼物!"
当警察从冷气机深处掏出用报纸包裹的器官时,陈欣健发现每块组织都用金马烟盒里的锡纸仔细包着。最底层的报纸碎片上,"长城杀手黑野狼"七个字用口红潦草写成,旁边还画着个龇牙的狼头。
三天后,荃湾警署来了对祖孙。满头银丝的淇婆婆颤抖着掏出女儿照片:"这是我囡囡金玲啊!"照片上的女子与法医复原的面容逐渐重合——34岁的刘富敏,在旺角六家美容院辗转十年的风尘女子。
陈欣健带着探员冲进罗马美发室时,老鸨正对着铜镜拔眉毛。"金玲最后接的客人姓梁,说要带她去新开的海鲜酒楼。"染着红指甲的凤姐插话,"那衰佬总穿件人造革夹克,右口袋破了个洞。"
八月暑气最盛的那天,陈欣健在元州街廉租屋闻到浓重的樟脑味。双层床上的旧皮箱被撬开时,两件绣着金线的红绸肚兜滑落在地——这正是刘富敏失踪当天的穿着。箱底压着把德国剃须刀,刀刃还粘着暗褐色碎屑。
"叮铃铃——"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所有人僵住。陈欣健的配枪顶在老房东太阳穴上,看着对方接起听筒的手抖成筛糠。"阿平快走..."老头刚喊出声就被按在墙上,听筒里传来忙音的"嘟嘟"声,像是某种诡异的倒计时。
三天后的子夜,巡警林秀云在基隆街后巷发现个蜷缩的身影。男人满脸是血地念叨"红衣女鬼推我",西装内袋掉出的照片背面写着"金玲已割"。当陈欣健冲进广华医院急诊室时,正看见护士举着染血的证件——梁兆平,三十七岁,职业栏填着"裁缝"。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梁兆平缠着绷带的头不住摇晃:"那晚她说我下面像牙签,我喝了半瓶双蒸米酒..."他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我拿裁布料的刀片割她脸时,血像开闸的朱砂墨..."
陈欣健的钢笔在笔录本上戳出个洞。眼前浮现出殓房里的惨状:刘富敏空洞的眼窝里塞着棉花,牙床裸露如某种怪异笑容。最令他心惊的是死者右乳切口——平整得像是精心设计的服装剪裁。
九月阴雨绵绵的清晨,刘家人在红磡殓房举行"劈棺"仪式。当菜刀劈入棺木的瞬间,天空炸响惊雷。陈欣健望着灵车消失在雨幕里,忽然想起梁兆平被捕时口袋里的物件:半包金马香烟,还有片绣着金铃花的红绸布。
半年后的法庭上,精神科专家反复强调"酒精与药物导致短暂精神失常"。陪审团退庭商议时,陈欣健在走廊遇见梁兆平的辩护律师——对方西装袖口露出截红绳手链,与殓房尸体腕上的痕迹惊人相似。
1985年某个台风夜,提前假释的梁兆平消失在深水埗的巷弄中。有人说看见个穿人造革夹克的佝偻老头,总在长城别墅旧址徘徊;更离奇的是每逢八月十五,冷气维修工总能听见金属管道里传来女人的轻笑。
三十年后,早已转行影坛的陈欣健在访谈节目里谈起此案,摄像机突然故障。监控录像显示,老影帝身后闪过抹模糊的红影,像极了当年灵车上那柄菜刀劈开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