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再相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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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心这才注意到自己上身赤裸，右肩至胸口缠着厚厚的白布，隐隐透出药香。他努力回想发生了什么——追杀、缠斗、冰冷的河水……然后是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女子将碗递到他唇边：\"喝药。\"

那药汁黑如墨汁，气味刺鼻。花无心犹豫了一下，女子便不耐烦地皱眉：\"不喝就倒掉，我采药也不容易。\"

花无心只得就着她的手将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他喉头发紧，但片刻后，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至四肢，疼痛似乎减轻了些。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花无心勉强拱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将空碗放在一旁木桌上，淡淡道：\"江湖人称'五叶一枝花'。\"

花无心瞳孔微缩。五叶一枝花——桃花教教主，善用百草，既能救人于顷刻，也能杀人于无形。传闻她性情古怪，救人全凭心情，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位清丽女子。

\"我……你不认的我了？在下花无心！\"花无心谨慎道，\"在下有礼了。\"

五叶一枝花轻哼一声：\"少来这套。你中的是'断魂掌'，能撑到漂到我这里也算命大。\"她突然伸手按住花无心的手腕，\"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你体内为何会有'碧血丹心'的毒性？而且似乎有一种力量！\"

花无心心头一震。碧血丹心是奇毒，无色无味，中者三月内必死，除非定期服用解药。他确实那铜匣子有毒，但此事极为隐秘，她如何得知？

\"你真的是五叶一枝花，你好好看看我，我真的是花无心！在下……\"

\"脉象骗不了人。\"五叶一枝花打断他，\"你左手中指第二关节处有一条青线，那是碧血丹心入体三日后才会出现的征兆。\"她松开手，\"你是什么人？为何会中这种毒？\"

花无心沉默。

五叶一枝花见他犹豫，冷笑一声：\"不说也罢。反正毒发时你会求着我给你解药。\"她转身走向门口，\"躺着别动，我去煎第二副药。\"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花无心这才有机会打量四周。这是一间简陋的草房，除了一张木床和桌子，就只有墙边一排药柜，上面摆满了各式药罐。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

他试着运功，却发现内力滞涩，显然伤势比想象中严重。断魂掌是黑道绝学，中者经脉寸断，他能活下来已是奇迹。而更棘手的是碧血丹心——这种毒会慢慢侵蚀内力，最终让人在剧痛中死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五叶一枝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进来。这次药味更加刺鼻，碗中液体呈现诡异的紫红色。

\"喝了。\"她命令道。

花无心接过碗，迟疑道：\"这药……\"

\"放心，不是毒药。\"五叶一枝花嘴角微扬，\"虽然我确实能用它杀人，但现在它只会帮你压制碧血丹心的毒性。\"

花无心一饮而尽，这次的味道竟带着一丝甜香，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火烧般的灼热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腹部。他额头立刻渗出冷汗，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褥。

\"忍一忍。\"五叶一枝花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些，\"这是'火灵芝'的药效，它能暂时冻结碧血丹心的扩散。\"

花无心咬牙点头，感觉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不知过了多久，那痛苦才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清凉感。

\"多谢！\"他喘息着说。

五叶一枝花没有回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展开后露出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躺平，我要施针。\"

花无心依言躺下。五叶一枝花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胸膛，触感冰凉。她下针极快，转眼间数十根银针已刺入他周身大穴。奇怪的是，他竟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微微的酸胀。

\"你运气试试。\"她退后一步道。

花无心试着调动内力，惊讶地发现原本滞涩的真气竟然顺畅了许多。他震惊地看向五叶一枝花：\"你的医术……这么好！\"

\"别高兴太早。\"她打断他，\"这只是暂时的。断魂掌伤了你的心脉，碧血丹心又侵蚀了你的内力，要完全恢复至少需要一个月。\"她收起多余的银针，\"这期间你不能动武，否则经脉尽断，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花无心苦笑：\"恐怕由不得我。\"

五叶一枝花挑眉：\"什么意思？\"

\"追杀我的人不会轻易放弃。\"花无心沉声道，\"他们知道我中了碧血丹心，一定会趁我病要我命。\"

\"这里很隐蔽。\"五叶一枝花淡淡道，\"我在山谷外布了迷阵，一般人找不到。\"

花无心惊讶地看着她：\"为何要如此帮我？\"

五叶一枝花突然笑了，那笑容如冰雪初融：\"因为我好奇。\"她俯身靠近，花无心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无影剑'花无心，居然会落到这般田地，这故事一定很有趣。\"

花无心心头一凛——她竟认出了自己！

\"别紧张。\"五叶一枝花直起身，\"我对你的赏金没兴趣。我只是……\"她顿了顿，\"厌倦了一个人采药的日子。\"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那一刻，花无心仿佛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孤独。

\"好了，休息吧。\"她转身走向门口，\"晚饭时我再来看你。\"

他本来想问她上次为何突然消失，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木门再次关上，花无心望着屋顶的茅草，思绪万千。五叶一枝花——这个传说中的毒医圣手为何隐居于此？她真的只是出于好奇才救自己吗？还有碧血丹心……他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

窗外，一只山雀落在枝头，啾啾鸣叫。花无心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银针引导真气流转的微妙感觉。无论如何，他现在还活着，这就够了。

叶孤尘？他怎么样了？现在顾不得这些，但愿他命大！

傍晚时分，五叶一枝花端着饭菜进来。简单的野菜粥和烤鱼，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帮花无心取下银针，扶他坐起来吃饭。

\"你的剑在那边。\"她指了指墙角。

花无心看到自己的佩剑\"血纹\"靠在墙边，剑鞘上还有水渍，显然是被从河里捞上来的。

\"多谢。\"他真诚地说。

五叶一枝花不置可否，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吃饭。花无心注意到她左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利刃所伤。

\"看什么？\"她敏锐地察觉了他的目光。

花无心摇头：\"没什么。\"他转移话题，\"你一个人住在这山谷里？\"

\"挺好。\"五叶一枝花淡淡道，\"这里清净，适合研究药草。\"

\"以你的医术，在江湖上必定……\"

\"江湖？\"五叶一枝花冷笑，\"尔虞我诈，刀光剑影，有什么好？\"她站起身，\"吃完把碗放桌上，我明早来收。\"

花无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女子身上有故事，而且是血与泪的故事。

夜深时，花无心被一阵笛声惊醒。那笛音清冷悠远，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带着说不出的哀愁。他艰难地起身，挪到窗边，看到月光下五叶一枝花独自坐在溪边大石上吹笛的身影。白衣胜雪，黑发如瀑，在月光下宛如谪仙。

那一刻，花无心忽然明白了什么。五叶一枝花救他，或许只是因为寂寞。就像他选择成为\"无影剑\"，也不过是为了逃避过去的阴影。

笛声戛然而止。五叶一枝花似有所觉，回头望向草房。花无心迅速退回床上，但为时已晚。片刻后，门被推开，五叶一枝花走了进来。

\"睡不着？\"她问。

花无心点头：\"笛声很美。\"

五叶一枝花沉默片刻，突然道：\"我知道碧血丹心的解药配方。\"

花无心心头一跳：\"你愿意帮我？\"

\"有条件。\"五叶一枝花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等你伤好后，帮我杀一个人。\"

\"谁？\"

\"现在告诉你还太早。\"她轻声道，\"等你痊愈再说。\"说完，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室月光和若有若无的药香。

花无心望着门口，心中五味杂陈。原来救他并非无缘无故，而是另有所图。不过这也合理——江湖中人，谁没有几个想杀的人呢？

窗外，月亮被云层遮住，山谷陷入黑暗。花无心闭上眼睛，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兽鸣。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这个神秘的毒医圣手纠缠在了一起。无论是福是祸，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