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辞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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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湘西，山间雾气缭绕，竹楼外的野花开得正艳。花无心站在竹廊上，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手中握着一封刚刚收到的信笺，眉头微蹙。

\"花谷有变，速归。\"信上只有这五个字，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中写就。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信笺收入袖中。一个月前，他在去找南海剑派时遇到五叶一枝花，他们两个都中了蛊毒，身受重伤，幸得蓝凤凰相救，在这湘西苗寨养伤至今。如今伤势已愈，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花大哥，吃饭了！\"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无心转身，看见蓝凤凰端着一个竹编的食盘走来，盘上摆着几样苗家小菜和一壶米酒。她穿着靛蓝色的苗家衣裙，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笑容明媚如这山间的风光。

花无心接过食盘，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蓝姑娘，我...\"

\"先吃饭！\"蓝凤凰打断他，眼睛弯成月牙，\"今天我特意做了酸汤鱼，用的是刚捞上来的江鲤，可鲜了。\"

花无心不忍拂她好意，只得坐下用餐。蓝凤凰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了？\"花无心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看你吃饭的样子，真好看。\"蓝凤凰直言不讳，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比我们寨子里那些粗鲁汉子斯文多了。\"

花无心耳根微热，低头专心吃饭。这一个月来，蓝凤凰总是这样直白地表达对他的好感，让他这个习惯了江湖险恶的人不知如何应对。

饭后，花无心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蓝姑娘，我的伤已经好了，明日准备启程回花谷。\"

蓝凤凰正在收拾碗筷的手突然停住，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明天？这么快？\"

\"花谷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花无心解释道，\"这一个月多谢你的照顾。\"

\"不行！\"蓝凤凰突然提高声音，\"你的伤还没好透！昨天我还看见你运功时左肩会痛！\"

花无心一怔，没想到她观察得如此细致。确实，他的左肩伤口虽已愈合，但经脉还有些不畅，运功时会隐隐作痛。

\"小伤而已，不碍事。\"他轻描淡写地说。

蓝凤凰放下碗筷，眼中泛起水光：\"那...那再等几天好不好？等雨季过了再走。山路湿滑，不好走。\"

花无心摇头：\"事情紧急，耽搁不得。\"

\"那……我要跟你一起去！\"蓝凤凰突然说。

花无心愕然：\"这...不妥。花谷路途遥远，且江湖险恶...\"

\"我不管！\"蓝凤凰倔强地咬着下唇，\"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两人正僵持间，竹楼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凤凰，又在耍小孩子脾气了？\"

一位身着素色苗服的中年女子缓步走来，手中拄着一根青竹杖，杖头雕刻着一朵五瓣花。她面容慈祥，眼角有几道细纹，却掩不住年轻时的风华。

\"娘！\"蓝凤凰跑过去拉住女子的手，\"花大哥说要走，您快劝劝他！\"

于氏——苗疆有名的药师，也是蓝凤凰的娘——微笑着看向花无心：\"花少侠伤势痊愈了？\"

花无心恭敬行礼：\"多谢前辈关心，已无大碍。\"

于氏点点头，转向蓝凤凰：\"凤凰，花少侠有自己的事情要办，你不能这样任性。\"

\"可是...\"蓝凤凰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他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于氏轻叹一声，拉着蓝凤凰在竹廊边的长凳上坐下。花无心识趣地告退，说是去收拾行装。

待花无心走远，她才轻抚闺女的发丝：\"傻丫头，你是不是喜欢上花少侠了？\"

蓝凤凰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

\"娘年轻时候，也曾像你这样。\"于氏望向远山，眼中浮现追忆之色，\"那时有个中原剑客来苗疆求药，我为他疗伤，朝夕相处三个月。他走的那天，我也像你这样，想跟他一起走。\"

蓝凤凰抬起头，好奇地问：\"那您跟他走了吗？\"

于氏摇摇头，苦笑道：\"没有。我顾虑太多——苗疆的规矩、师父的期望、族人的看法...结果错过了此生唯一心动的人。\"

\"后来呢？\"

\"后来听说他在江湖上颇有名气，娶了名门闺秀，儿孙满堂。\"于氏收回目光，看向她，\"后来，我嫁给了你爹，守着这片山水和药草，一辈子！\"

蓝凤凰握住她的手：\"娘...\"

\"凤凰，娘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可怜我。\"于氏认真地说，\"而是要你知道，人生短暂，若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就不要轻易放手。我们苗家女子，向来敢爱敢恨，何必学中原人那些扭捏作态？\"

蓝凤凰眼中渐渐亮起光芒：\"娘是说...\"

\"你若真想跟他走，就去吧。\"于氏微笑道，\"不过要记住，无论走到哪里，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蓝凤凰扑进娘怀里，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襟：\"谢谢！娘！\"

傍晚时分，花无心正在房中整理行装，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他打开门，看见蓝凤凰站在门外，已经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装扮，背上背着个小包袱。

\"蓝姑娘？你这是...\"

\"我跟你一起去花谷。\"蓝凤凰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坚定，\"我已经跟我爹娘说好了。\"

花无心惊讶地看着她：\"这...路途遥远，而且花谷现在情况不明，可能有危险...\"

\"我不怕。\"蓝凤凰昂起头，\"我们苗家女子从小在山里长大，什么苦没吃过？而且我会用毒，能保护自己，说不定还能帮上你呢！\"

花无心还想说什么，蓝凤凰已经跨前一步，几乎贴到他面前：\"除非...除非你讨厌我，不想让我跟着。\"

她仰着脸，眼中含着期待与忐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花无心忽然发现，这个救了他性命的苗家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

\"我怎么会讨厌你...\"他轻声道，\"只是担心你受累。\"

蓝凤凰眼睛一亮：\"那就是同意了？\"

花无心无奈地笑了：\"看来我是拦不住你了。\"

蓝凤凰欢呼一声，转身就跑：\"我去告诉我娘！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看着她雀跃的背影，花无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走回房中，从行囊深处取出一个小木盒，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镯，镯身上雕刻着细密的花纹，正是他前几日托寨子里的银匠特意打造的。

原本打算临行前送给蓝凤凰作为谢礼，现在看来，或许可以等到路上再给她一个惊喜。

窗外，夕阳将群山染成金色，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花无心忽然觉得，有蓝凤凰同行，漫长的归途似乎也变得值得期待起来。

而在竹楼的另一头，于氏正将几包精心配制的药粉塞进蓝凤凰的行囊。

\"这是解毒散，这是金疮药，这是迷魂香...\"她一一嘱咐，\"遇到危险不要逞强，该用毒时就用毒，保命要紧。\"

蓝凤凰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娘，您放心吧！\"

于氏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神色凝重：\"这里面是'同心蛊'，若你们...情投意合，可以...\"

蓝凤凰顿时脸红如霞：\"娘！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傻丫头，有备无患。\"于氏将瓷瓶塞进她手中，\"记住，苗家女子敢爱敢恨，但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夜色渐深，苗寨中传来阵阵虫鸣。明日，一段新的旅程即将开始，而两颗年轻的心，也将在路途中越靠越近。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花无心盘坐在床榻上，双目微闭，呼吸绵长。他的房间位于蓝家最角落处小二楼的竹楼，窗外是一棵老槐树，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突然，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花无心没有睁眼，但全身的肌肉已悄然绷紧。十八年的独居生活让他对危险有着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有什么人——正在靠近他的房间。

那是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声响，像是猫儿踏过瓦片，又像是夜风拂过树叶。但花无心知道，这不是自然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右手已悄然按在了枕边的剑柄上——那是一柄看似普通的血纹剑，剑鞘上缠着陈旧的布条，剑穗早已褪色。

窗外，槐树的影子忽然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

花无心屏住呼吸。他能感觉到，有人正潜伏在那片阴影中，窥视着他的房间。不是普通的盗贼——盗贼不会有这样高明的隐匿功夫。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花无心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夜色。

窗外一片寂静。

花无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他缓缓起身，血纹剑无声无息地出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既然阁下不愿现身，那在下只好亲自相请了。\"

话音未落，花无心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窗外。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仿佛一道青色的闪电划破夜空。

槐树枝叶剧烈摇晃，一个黑影仓促跃出，向后飘退。那人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花无心脚尖轻点树枝，身形再次前冲，血纹剑直取黑衣人咽喉。\"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