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行动开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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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如无形的刀,割过他眼角新添的三道皱纹——那是昨夜因焦虑辗转难眠时,指甲无意识抓挠留下的痕迹。
甲胄上的霜花被体温焐化,顺着锁骨滑进衣领,像极了女儿临终前滑落的泪珠,冰冰凉凉,却灼得他心口发疼。
远处八十个稻草人披着紫霄贼铠甲,在灰蓝色的晨雾中影影绰绰,铠甲缝隙间露出的稻草在风中颤抖。
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他狠狠咬了咬舌尖,血腥味混着清晨的寒气,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恶心与剧痛。
“擂鼓!”他的声音破风而出,带着令人牙酸的颤音,像老旧的齿轮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牛皮鼓被重重捶打,惊起的寒鸦扑棱着翅膀掠过隘口,翅膀拍打的声响与鼓点交织,每一下都砸在他太阳穴上,震得他眼前闪过女儿被浓烟呛得通红的小脸。
第一队民壮冲出时,松脂火把将晨雾烫出八十道裂痕,狼头旗帜边缘的火硝混着人血,在火光中爆出幽蓝的火星。
紫霄贼探马出现的瞬间,陈啸瞳孔剧烈收缩,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对方甲胄上的狼头纹章右眼处那道裂痕,与顾百川怀中的半块令牌严丝合缝,更与他珍藏在书房暗格里、姐姐腕间银铃的裂痕分毫不差。
“放箭!”令下同时,他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厌恶的颤抖。民壮们将燃烧的木枪掷出,八十道火线划破晨雾,却在离贼骑五步时突然熄灭——浸油的麻布被晨露浸透,火舌奄奄一息,像极了女儿临终前逐渐微弱的呼吸。
陈啸眼前一阵发黑,膝盖险些撞上巨石——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清晨,看着女儿的小手从他掌心滑落,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紫霄贼阵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如同一把把钝刀割着他的耳膜。连珠弩破空而来,第一排假人应声碎裂,稻草混着雪花飞溅,恍若当年他亲手为女儿钉棺时,木槌砸在钉子上震落的纸人碎屑。
身后少年的抽气声像根细针,扎进他的心口,他转头看见那孩子腰间的平安符被弩箭擦破,露出里面塞着的半块饼——那是今早他亲自从城主府粮仓最后一袋米中匀出来的,此刻却在箭尖晃成模糊的白影。
“退!”他几乎是从齿间挤出这个字,故意让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率领民壮向丛林撤退时,踩断枯枝的声响里,他听见贼骑甲胄摩擦的“哗哗”声。
绕过第三棵歪脖子树时,眼角瞥见树皮上的刀疤——是昨夜斥候留下的标记,箭头指向埋着绊马索的雪坑。
贼骑踏入陷阱的瞬间,麻绳绷直的“铮”响混着战马的嘶鸣。
三匹战马前蹄骨折跪倒,将背后的骑手甩进雪堆,陈啸趁机回头,挥剑砍断一根绊马索,剑刃擦过贼兵咽喉。
胃里一阵翻涌,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指甲深深抠进剑柄。
“杀!”他的怒吼中混着呜咽,踢开雪地上的火油罐,松节油在月光下流出银亮的弧线,与记忆中姐姐棺木上缓缓流淌的灯油如出一辙。民壮们举起仅剩的火把冲上去,却被贼兵的弩箭逼退,少年的平安符被箭尖挑飞,在空中翻转时露出里面的血字:“爹,救我”。陈啸猛地闭眼,却看见女儿临终前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的模样,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混着脸上的灰尘,在寒风中结成冰痕。
紫霄贼骑手在火墙前勒马,陈啸看见为首贼将脸上的刀疤,像极了三年前在清河村井边嘲笑他“救不了全家”的那个人。
贼将用暗语下令回撤时,他摸出狼头哨,吹哨声混着喉间的血沫,竟与当年女儿被浓烟呛到的咳嗽声重叠。
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他几乎握不住哨子,却听见当年自己在井里绝望的嘶吼,与此刻的哨声融为一体。
丛林深处传来的狼嚎并非猎户模仿,而是真正的狼群被血腥吸引而来。
贼骑的战马受惊尥蹶子,陈啸趁机将火把抛向浸满火油的麻绳,火墙腾起的瞬间,他看见贼将胸前的狼头纹章在火光中扭曲,右眼裂痕里渗出的血,与顾百川令牌上的血迹融为一体。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姐姐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令牌,上面沾着的血,终于在十三年后,找到了它的另一半。
玄铁剑劈开第一个贼兵咽喉时,温热的血溅在护心镜上,“死守”二字被染成暗红,恍若铁石城求援信上的朱砂印,又像是女儿棺木上盖着的那方官印——那曾是他以为能带来公正的希望,此刻却成了复仇的印记。
他听见身后民壮的呐喊声从恐惧变成愤怒,如当年被屠杀的百姓从血泊中爬起,手中的木枪虽软,却捅进了贼兵的软肋。
这声音像潮水,渐渐淹没了他耳边女儿的哭喊声,让他终于敢相信,这场战斗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不再有新的哭声。
贼将调转马头时,铁石城方向的红光已烧穿晨雾,陈啸看见赵岩的守军如黑色潮水涌出城门,马蹄踏碎的不仅是积雪,更是紫霄贼的野心。
他的玄铁剑砍断第七根弩箭,剑刃震得虎口发麻,却看见贼军阵型中闪过熟悉的狼头纹章——那是顾百川的记号,是从死人堆里捡来的、带着体温的希望。
“顾兄弟,看你的了。”他低声呢喃,晨雾渐散,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护心镜的血痂上,那抹暗红终于不再是三年前的绝望,而是即将破晓的曙光。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这次却是因为希望——他知道,当顾百川护心镜上的“死守”二字与他的剑鞘相印时,紫霄贼的阴谋终将如晨雾般消散,而那些曾被战火吞噬的笑脸,终将在阳光下重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