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是耐心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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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的那天,练功房的木窗全开着,初夏的风卷着栀子花香涌进来,却吹不散满室的离愁。

社团的女生们挤在器械架旁,眼圈红了一片。白若溪抱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里面是她托人从香港带的进口护腰,说话时声音哽咽:“周师兄,到了佛山要记得……要记得发照片给我们看武馆的样子。”艺术系的女生早哭出了声,手里攥着本相册,里面全是偷拍的周砚练拳照,页脚都被眼泪洇皱了。

周砚穿着那件米白色卫衣,站在场地中央,手里抱着堆礼物——绣着名字的护腕、刻着“武”字的玉佩、甚至还有女生亲手织的围巾,花色鲜艳得像团火。他挨个儿道谢,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眼里的光也淡了,像被风吹过的烛火。

梁盼娣站在最外围,靠着那柄青钢剑。剑穗上的红绸被风吹得扫过手背,有点痒。她没准备礼物,只揣着那本线装的《缠丝拳精要》,书角被她摩挲得发暖。

有人哭着问:“师兄,你还会回来吗?”

周砚的目光掠过人群,在梁盼娣身上停了半秒,才移开:“会的。等武馆理顺了,就回来看看。”

那半秒的停顿,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梁盼娣心上。她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有话想说,最终却只是拿起最上面的那盒护腰,递给白若溪:“谢谢你,护具我用得上。”

女生们的哭声更响了,有人扑上去抱他,被旁边的人拉住,说“别让师兄为难”。梁盼娣看着那片混乱的红眼眶,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很干——不是不难过,是那股涩意沉得太深,像缠丝拳的劲,全憋在了丹田。

她想起面馆里那句“我喜欢你”,想起他说“按规矩要定亲”时的无奈,想起自己强装的那句“我挺高兴的”。原来有些泪,是舍不得在人前掉的,怕碎了那点仅存的体面,也怕戳破他强撑的镇定。

周砚开始收拾东西。他的帆布包很旧,装下几件换洗衣物、那对练了三年的木刀,就满了。最后,他拿起角落里那件深靛蓝的练功服——是他特意留给她的,上次说“料子耐造,适合日常练”。

他拎着衣服走过来时,风刚好掀起她浅蓝衬衫的衣角。

“这个忘给你了。”他把衣服递过来,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像早训时纠正动作那样轻,“佛山潮湿,练拳时穿这个,不容易着凉。”

梁盼娣接过衣服,布料粗粝的纹理蹭着掌心,带着他残留的温度。她抬头看他,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片浅影,里面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是不舍?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我会好好练的。”她听见自己说,声音稳得像练了千百遍的起势。

周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女生们跟在后面,哭声、叮嘱声混在一起,像首嘈杂的送别曲。

梁盼娣没跟上去。她靠在剑架旁,看着周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米白色的卫衣在人群里晃了晃,最终被涌来的光影吞没。

风还在吹,栀子花香更浓了,浓得有些发腻。她低头展开那件靛蓝练功服,领口内侧,那个小小的“韧”字在光线下格外清晰——是他托老师傅绣的,当时只说是“配你的性子”。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韧”字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

原来不是不流泪,是要等人群散尽,等风停了,等只剩下自己和这满室的回忆,才敢让那点藏在心里的涩,慢慢漫上来。

她把脸埋进练功服里,布料上有淡淡的皂角香,是他身上的味道。哭了很久,直到窗外的栀子花落了满地,才慢慢抬起头。

练功房空荡荡的,只有木刀在风里轻轻晃,发出细微的声响。她叠好练功服,塞进背包,拿起那柄青钢剑,走到场地中央。

起势,沉肩,坠肘。

缠丝拳的劲,顺着胳膊缠上去,绕着脊椎沉下去。眼泪的涩意还在,却奇异地融进了拳里——每一招,都带着点说不出的韧。

她知道,周砚走了,带着那句没说完的喜欢,带着那些没打破的规矩。而她,要留在这里,守着这间练功房,守着那本拳谱,守着心里那点没说出口的回应。

泪落进心里,会生根的。她想。

像缠丝拳的根,扎在土里,慢慢长,总会有一天,能长得足够高,足够壮,能经得起任何风雨。

到那时,或许就能笑着,把这些藏在泪里的话,当面告诉他了。

风穿过练功房,卷起地上的几片栀子花瓣,像谁在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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