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铜树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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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槐树枝桠，在林晓月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她看着怀中小满安静的睡颜，孩子脖颈后的莲花印记已经淡不可见，只在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铜纹路的流转。

公交站牌下，林青阳直起身，青铜面具在晨光中闪烁着古朴光泽。他缓步走来，面具眼眶处的「贪狼」星纹若隐若现。

\"十八年了，你还是这个表情。\"林青阳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多年不曾开口说话。

林晓月警惕地后退一步，将小满护在身后：\"你是谁？为什么戴着这个面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林青阳抬起手，青铜面具边缘露出一道陈年伤疤，\"你真的以为，逃出那个夜晚，就能摆脱命运吗？\"

小满在林晓月身后睁开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个陌生男人。孩子脖颈后的星形烙印虽然已经愈合，却留下了一圈淡淡的莲花纹路。

\"小满，你还记得那个梦吗？\"林晓月轻声问，\"梦中有人告诉你，'贪狼噬月，青铜树下'。\"

小满懵懂地点点头：\"记得，妈妈。梦里有个很漂亮的阿姨，她说我命中注定要在那里长大。\"

林青阳的目光落在小满身上，神色复杂：\"她说的没错。这孩子，本就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你在胡说什么？\"林晓月声音陡然提高，\"她是我的女儿，血浓于水。不管有什么秘密，我都会保护她。\"

林青阳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褪色的香囊：\"认识这个吗？\"

林晓月盯着香囊，神情微变：\"这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

\"错了，这是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本来要送给别人的。\"林青阳苦笑，\"你准备了一整晚，却在第二天早上发现，那个人永远地睡在了手术台上。\"

林晓月脸色煞白：\"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就是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林青阳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小满惊人相似的脸庞，只是眼角多了一道疤痕，\"或者说，我曾经是。\"

晨风卷起地上的青铜碎屑，巷尾的老槐树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林晓月怀中的小满不安地扭动起来，孩子胸口的青铜纹路开始发光。

\"看到了吗？\"林青阳指向槐树，\"它还记得。十八年前那场血祭，九条性命换来一人的重生，这棵树见证了一切。\"

林晓月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不，那不是真的。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人，我只是做了医生该做的事。\"

\"医生？\"林青阳冷笑，\"那你可知道，你救活的那个孕妇，腹中胎儿并非她亲生？你可知，那个孩子就是小满？\"

林晓月如遭雷击，踉跄后退。记忆碎片突然涌现：手术室的无影灯、孕妇苍白的脸、监护仪上直线般的心跳...

\"不可能！\"她喃喃道，\"我亲手接生了那个孩子，是个男孩...\"

\"你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林青阳从怀中取出一本发黄的病历，\"那晚医院停电，你在应急灯下看错了性别。更重要的是，你根本不知道，那位孕妇是自愿牺牲的。\"

槐树的枝干忽然扭曲，树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木质，宛如凝固的血迹。

\"那是个契约。\"林青阳继续道，\"槐安巷七号的林家，世代单传，却总在子嗣出生时遭遇不幸。为续香火，林家与槐树缔结契约，每十八年献祭一名女子，换取一个健康男婴。\"

\"荒谬！\"林晓月厉声道，\"我是医生，我相信科学，不相信这些迷信。\"

\"是吗？\"林青阳指向槐树根部，那里隐约可见几具骸骨，\"那你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为什么每具骸骨的脖颈后都有星形烙印？\"

林晓月沉默了。她无法解释，却也不愿相信。

\"那个被你救活的'男孩'，其实是我的双胞胎兄弟。\"林青阳的声音带着悲伤，\"他被献祭给槐树，而我，成了替代品。\"

\"我不明白...\"林晓月声音颤抖。

\"你当然不明白。\"林青阳苦笑，\"因为你从未见过真相。那个孕妇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在手术台下留下了线索。十八年来，我一直在寻找真相。\"

小满突然挣脱母亲的怀抱，跑到槐树前。她抬头望着扭曲的枝干，竟伸手触碰那些暗红色的树皮。

\"不要！\"林晓月惊呼。

就在小满指尖触及树皮的瞬间，整棵槐树剧烈震颤。树冠间悬挂的九轮血月同时亮起，青铜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巷子。

\"小满！\"林晓月冲上前，想要拉回女儿。

然而为时已晚。小满的掌心贴在树干上，一股暗红色液体顺着她的手指流入体内。孩子闭上眼睛，额头浮现出与林青阳相同的「贪狼」星纹。

\"十八年前的契约，该兑现了。\"林青阳喃喃道。

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一个巨大的青铜祭坛。九具婴尸整齐排列，每具尸骸心口都插着半截凤凰木簪。最中央的尸骸突然睁开双眼，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幽蓝光芒。

\"母亲...\"尸骸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低语。

林晓月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那具尸骸的面容，赫然是她十八年前死去的妹妹！

\"不可能...\"她颤抖着伸出手，\"你不是已经...\"

\"死了？\"尸骸惨笑，\"是的，在你的手术台上。但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槐树的根系从地下破土而出，缠绕住林晓月的四肢。她挣扎着，却无法挣脱那青铜般坚硬的束缚。

\"你以为，你救了一个孩子，就改变了命运吗？\"尸骸幽幽道，\"你只是推辞了必然会发生的事。按照契约，你本该献祭自己的孩子。\"

\"我不会！\"林晓月厉声道，\"我绝不会让小满受到伤害！\"

尸骸摇摇头：\"你没有选择。看看你女儿吧。\"

林晓月转头望去，只见小满站在祭坛中央，额头的「贪狼」星纹发出刺目光芒。孩子胸口的青铜纹路已经蔓延至全身，皮肤下仿佛流淌着熔化的金属。

\"妈妈...\"小满的声音变得空灵，\"我不疼。\"

林晓月冲上前抱住女儿，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开始浮现出青铜纹路。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槐树树干上扭曲变形——她的脖颈后，正浮现出与旗袍女子相同的星形烙印。

\"不...这不是真的...\"她崩溃地撕扯着自己的皮肤，却无济于事。

林青阳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现在你明白了吗？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个循环。十八年前，你妹妹自愿献祭，换你女儿平安出生。现在，轮到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妹妹？\"林晓月泪流满面。

\"因为爱。\"林青阳轻声道，\"她爱你，胜过爱自己。就像你爱小满一样。\"

祭坛上的九具婴尸突然同时坐起，空洞的眼眶注视着林晓月。她怀中的小满闭上眼睛，额头星纹绽放出耀眼光芒。

\"时辰到了。\"尸骸们异口同声地说。

槐树的根系猛然收紧，将林晓月拖向祭坛。在最后一刻，她紧紧抱住小满，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女儿前面。

\"不！\"林青阳突然大喊，\"不能这样！契约必须完整！\"

然而已经太迟。林晓月的身体已经被青铜树根完全包裹，只剩下一张脸露在外面。她的皮肤逐渐变成青铜色，眼中却流下血泪。

\"妈妈...\"小满哭喊着伸手触碰母亲的脸，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听我说，小满。\"林晓月的声音已经变得如同金属摩擦，\"去找...找真正的林青阳...他知道...怎么打破循环...\"

话音未落，林晓月的身躯突然龟裂，化作无数青铜碎片。祭坛上的九具婴尸同时发出哀嚎，他们的身体开始融化，与青铜树根融为一体。

林青阳冲上前，想要抓住小满的手，却被青铜树根猛地抽离。他摔倒在地，面具摔出几米远，露出半边已经变成青铜色的脸。

\"不！\"他绝望地大喊，\"还没结束！还有办法的！\"

小满站在祭坛中央，额头的星纹已经扩散至整个脸庞。她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景象，突然笑了。

\"我不怕。\"她平静地说，\"妈妈说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勇敢面对。\"

她走向前，伸手触碰槐树树干。树干上的暗红木质突然变得柔软，如同血肉般蠕动。小满的掌心渗出血珠，滴落在树干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血珠渗入树干的瞬间，那些暗红的木质开始褪色，露出底下原本的青绿色。树干上的裂痕中，竟然开出了一朵朵小小的槐花。

\"这不可能...\"林青阳颤抖着后退，\"槐树已经吸收了太多生命，怎么可能...\"

小满转身，额头的星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与母亲一模一样的温柔微笑：\"叔叔，你错了。槐树从来都不是恶魔，它只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人心里的贪婪与恐惧。\"

她走向林青阳，蹲下身，轻轻拾起掉在地上的青铜面具：\"这面具下的，才是真正的恶魔。\"

林青阳惊恐地后退，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皮肤下的青铜纹路迅速蔓延。

\"不...不可能...我才是守护者...我是...\"

小满摇摇头：\"你和我一样，都是被选中的人。区别在于，我选择了面对，而你选择了逃避。\"

槐树的根系突然从地下全部缩回，地面恢复平整。祭坛消失了，九具婴尸也不见了踪影。只有那棵槐树，静静地伫立在巷子中央，仿佛在见证着一切。

晨光彻底驱散了晨雾，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小满牵起林青阳的手，将他带到巷口。

\"叔叔，该结束了。\"她平静地说。

林青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青铜色已经蔓延至全身。他苦笑一声，缓缓摘下已经破损不堪的青铜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与小满极为相似的脸庞，只是眼角多了一道疤痕，那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你早就知道，对吗？\"他看着小满，声音中带着释然，\"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小满点点头：\"妈妈临走前告诉我，要找到你。她说，你是这个循环中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