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淬凶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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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血淬凶兵

“噗——”

伽罗沾满黑泥的皮靴狠狠碾在楚烬胸口，骨骼碎裂的脆响在死寂的矿道里格外刺耳。楚烬眼前一黑，腥甜的血沫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断裂的肋骨刺入肺腑的剧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和灼烧感。

“就这点本事，也敢觊觎血髓晶？”伽罗狞笑着，脚上再次发力，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楚烬的胸腔彻底踩塌。他俯下身，那张横肉堆积、满是残忍戏谑的脸几乎贴到楚烬脸上，浑浊的气息喷吐着：“那个小崽子，就是你的下场！把他拖过来！”

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两个麻木的监工粗暴地拖拽着小七瘦小的身体，像丢弃垃圾一样扔在楚烬眼前。孩子苍白的小脸沾满污泥，嘴角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沫，胸膛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起伏，那双曾经清澈的大眼睛无力地半睁着，瞳孔里倒映着楚烬被踩在脚下的身影，残留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光。

“小……七……”楚烬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的痛楚。他想伸出手，哪怕碰一碰孩子冰冷的脸颊，但伽罗的靴子如同山岳，死死压着他，连动一根手指都是奢望。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彻底勒断。

“恨吗？愤怒吗？这无能的痛苦……多么美妙……” 一个冰冷、贪婪、带着原始恶意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直接在他濒临破碎的意识深处响起。是葬渊！那柄寄生在他左肩的凶兵之魂！左肩处那诡异的黑色荆棘纹路，此刻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简单的图案，而是化作一簇簇燃烧的、刺入灵魂的黑色毒火！纹路疯狂蔓延、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烙铁，正狠狠地烙印在他的肩骨上！

“呃啊——！”楚烬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嚎，身体在伽罗的脚下剧烈抽搐。那剧痛超越了一切肉体伤害，直抵灵魂核心，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沉沦吧！拥抱这黑暗！让这矿奴的怨念滋养你的恨意！恨！才是你唯一的力量源泉！” 葬渊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如同地狱深处的魔音，引导着他放弃抵抗，彻底融入这片死亡之海。“你的恨还不够深！看看那个垂死的幼崽！想想那些将你踩入泥泞的蝼蚁！让恨意燃烧！燃烧你的灵魂！烧尽你的软弱！”

恨意？小七……垂死？伽罗残忍的冷笑……矿洞中无尽的鞭挞与屈辱……一幕幕痛苦、愤怒、绝望的画面在葬渊的诱导下被无限放大、扭曲，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濒临破碎的心湖中疯狂翻涌。一股暴虐的毁灭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就在这时——

“不……不许……伤害……楚哥！！！”

一个微弱却带着哭腔、充满了极致愤怒、如同幼兽咆哮般的嘶吼，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震荡在楚烬和伽罗的灵魂深处！

是小七！

那具被丢弃在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小小身体，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赤金色的火焰，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源自血脉深处的狂暴怒意！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如同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狼崽，张开小小的嘴巴，狠狠一口咬在了伽罗踩踏着楚烬的那只小腿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混合了皮革撕裂和某种坚硬物质摩擦的声音响起！

伽罗那覆盖着坚韧矿奴皮裤的小腿上，竟然被小七这一口咬穿了！几颗染血的、细小的乳牙崩飞出来！暗红色的血液瞬间浸透了皮裤！

“嘶——！小畜生！！”伽罗猝不及防，剧痛让他猛地缩回了脚，暴怒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戾，一个他视为蝼蚁的、濒死的小矿奴，竟然伤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压制楚烬的力量骤然一松！

机会！

楚烬那被剧痛和怨恨淹没的残存意识猛地一震！葬渊的低语、凶兵的咆哮、对小七的担忧、对伽罗的滔天杀意……所有的情绪，所有的黑暗，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被小七这拼死一搏带来的、纯粹到极致的刺激，彻底点燃、引爆！

“吼——！！！”

一声比血尸犬更加凶戾、更加疯狂、仿佛来自九幽炼狱最深处的咆哮，从楚烬的喉咙深处炸裂而出！那不是人类的声音，那是凶兵意志与宿主滔天恨意彻底融合后发出的毁灭之音！

他残存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眼白部分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漆黑彻底吞噬！整个眼眶只剩下两点疯狂跳动的、燃烧着毁灭之焰的猩红血芒！如同深渊中睁开的恶魔之瞳！

左肩的黑色毒纹彻底爆发！乌光冲天而起，不再是简单的蔓延，而是化作无数条活化的、扭曲蠕动的黑色荆棘，瞬间爬满了他整个左臂！荆棘的尖端刺破皮肤，贪婪地汲取着他滚烫的鲜血，同时也将一股冰冷、狂暴、充满吞噬一切欲望的恐怖力量，疯狂注入他的残躯！

一直沉寂于他左胸深处、被葬渊毒纹包裹的凶兵本体【葬渊】，在这一刻，被宿主那决堤的毁灭意志和矿洞中磅礴的黑血怨念彻底激活！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吞噬力场，以楚烬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矿道中弥漫的浓重黑血气息，如同遇到了无底的黑洞，疯狂地旋转着向他涌去！更可怕的是，空气中蕴含的、属于无数惨死矿奴的残念和怨毒，也如同被无形的巨口撕扯、吞噬，化作一道道扭曲的黑色气流，尖叫着没入他左肩的黑色荆棘之中！

“对！就是这样！敞开你的灵魂！接受我的力量！吞噬！吞噬眼前的一切！” 葬渊狂喜的尖啸在楚烬识海回荡。

楚烬的身体，在吞噬黑血怨念的过程中，发生着恐怖的变化。皮肤下如同有无数条黑色的毒蛇在窜动、膨胀，肌肉贲张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在强行重组、强化！他残破的左臂，被黑色荆棘包裹，伤口处血肉疯狂蠕动、交织，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开始愈合、重塑！一股远超他之前境界的、充满不祥与毁灭气息的力量，在他体内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苏醒、奔涌！

“什么鬼东西？！”伽罗看着楚烬身上发生的恐怖异变，尤其是那双燃烧着猩红血芒、不似人眼的眸子，以及那条被活体黑色荆棘包裹的左臂，饶是他虐杀无数，此刻心中也本能地升起一股寒意！他猛地抽出腰间悬挂的、闪烁着寒光的锯齿短刀，那是天域赐予监工、掺入了星陨铁的凶器！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楚烬的头颅狠狠劈下！这一刀，蕴含了他淬体境巅峰的全力，足以劈开岩石！

面对这致命一刀，楚烬那双燃烧着猩红火焰的漆黑眼眸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被逼到绝境的、冰冷的……疯狂！

他刚刚恢复一丝力量的左臂猛地抬起！不再是人类的肢体，那更像是一条来自深渊魔龙的毁灭之爪！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个微型的、漆黑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漩涡骤然生成！

源噬！

葬渊赋予宿主的最原始、最核心的吞噬神通，于绝望与恨意的淬炼下，初次觉醒！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空间被强行撕裂、物质被瞬间分解的细微“嗤嗤”声！

伽罗那灌注了全身力量、足以劈开山岩的锯齿短刀，在接触到楚烬掌心那漆黑漩涡的瞬间，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

嗤啦——！

坚韧的星陨铁刀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扭曲、变形！锋利的锯齿如同脆弱的麦秆般寸寸崩断、化为齑粉！一股无法想象的、冰冷精准到极致的毁灭能量，顺着刀身狠狠冲入伽罗的手臂！

“啊——！！！”伽罗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痛苦惨嚎！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暴戾，而是充满了深入骨髓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感觉自己苦修淬炼的磅礴气血，坚韧的肌肉骨骼，甚至狂暴的力量，都在被一股冰冷贪婪的力量疯狂撕扯、分解、吞噬！他想要抽身后退，但已经晚了！

那掌心漆黑的漩涡爆发出恐怖的吸力，如同宇宙黑洞，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右臂！

吞噬！疯狂的吞噬！

楚烬左臂上的黑色荆棘兴奋地狂舞，贪婪地汲取着从漩涡中反馈回来的、属于伽罗监工的磅礴气血和生命精华！他残破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发出贪婪的吮吸声，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断骨续接，伤口弥合，焦黑的皮肤褪去，露出下方新生的、闪烁着不祥黑芒的坚韧肌体！一股狂暴的力量感充斥全身，让他忍不住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

“吞……吞了它！全部吞掉！让这头畜牲成为你新生的养料！”葬渊兴奋地尖叫。

伽罗魁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他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看到了真正的魔鬼！他拼命挣扎，试图激发令牌上的饕餮之力，但令牌在葬渊的恐怖威压下，光芒黯淡，毫无反应！

“不……不可能！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伽罗发出绝望的嘶吼，声音因生命力的流逝而迅速衰弱。

楚烬没有任何回答。他那双燃烧着猩红火焰的漆黑眼眸，冰冷地注视着伽罗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左爪猛地发力！

噗嗤——！！！

覆盖着黑色荆棘的魔爪，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朽木，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伽罗干瘪下去的胸膛！五指狠狠扣住了那颗仍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源噬……终焉！”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嗡——！！！

掌心漆黑的源噬漩涡旋转加速到极致！恐怖的吸力瞬间爆发！

伽罗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暴突而出！他全身的精血、力量、甚至灵魂本源，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楚烬的左臂魔爪，被那深邃的漩涡疯狂吞噬！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漏气的皮囊，迅速干瘪、碳化，最终化为一蓬散发着恶臭的灰烬，簌簌落下，只留下几块焦黑的金属骨骼（半机械体的残骸）和一地染血的矿奴衣物。

整个矿道，死一般的寂静。

幸存的矿奴们如同被石化，惊恐万状地看着那个站在灰烬之中、左臂缠绕着活体黑色荆棘、眼眸燃烧着猩红血芒的身影。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们。

楚烬缓缓收回左爪。掌心那漆黑的源噬漩涡缓缓隐没，覆盖左臂的黑色荆棘也如同活物般缩回，重新化为左肩那搏动着的、更加深邃狰狞的毒纹。吞噬了伽罗全部的生命精华，让他刚刚觉醒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和稳固。新生的皮肤下流动着爆炸性的力量，后背的伤势几乎痊愈，只有左眼（被能量灼伤遮蔽）和强行催动源噬的左臂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虚弱感。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燃烧着猩红余烬的右眼扫过噤若寒蝉的矿奴，最后落在了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小七。

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一动不动。胸口的起伏彻底消失了。苍白的小脸上，最后的凝固表情，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沉的、令人心碎的……悲伤。那拼死咬向伽罗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和几颗崩落的乳牙。

守护的光，熄灭了。

被他自己……亲手推向深渊的凶兵之力……间接地……熄灭了。

楚烬僵在原地，残存的右眼中，那疯狂跳动的猩红血芒如同被冻结，然后，一点一点地……碎裂、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比矿洞黑暗更深沉、更绝望的……黑暗。

左肩的葬渊毒纹依旧在搏动，散发着冰冷的乌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软弱与失败。

“看……这就是守护的代价……多么……愚蠢……” 葬渊的低语，如同毒蛇的嘶鸣，再次缠绕上来，冰冷而充满诱惑。“现在……只剩下力量了……纯粹的……毁灭的力量……接受我……让所有伤害你、背叛你、夺走你一切的存在……都付出代价！”

冰冷的凶兵意志，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涌向楚烬那被绝望和悲伤彻底击溃的意识深渊，要将他最后的残骸也彻底吞噬、同化。

而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整个黑血矿洞，如同垂死的巨兽，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哀鸣！剧烈的震动从四面八方传来！坚固的岩壁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裂开巨大的缝隙！粘稠的黑血矿脉如同失控的血管，疯狂地喷涌、流淌！头顶上，巨大的岩石如同陨石般簌簌落下！

失去了伽罗的压制，吞噬了伽罗生命精华引发的能量震荡，以及葬渊本体觉醒带来的恐怖威压……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引爆了这座早已不堪重负的死亡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