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惨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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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的剑 "当啷" 落地的瞬间,左手已悄悄摸向腰间的皮囊。那是道一盟秘传的 "五雷符",不到生死关头绝不敢用 —— 符纸浸过三坛黑狗血,画着连山观主亲自加持的雷纹,据说能劈开三尺厚的花岗岩。他指尖刚触到符角,獠牙王的爪子已经到了眼前。

"小心!" 身旁的赵得拼尽全力扑过来,手中横刀砍在獠牙王前臂上,却像砍在青铜鼎上,火星四溅中刀身崩出尺长的缺口。獠牙王甚至没低头看他,反手一甩,赵得的身体就像破麻袋般砸在石磨上,脑浆混着鲜血溅在面具男脸上。

血腥味刺激着面具男的神经,他猛地扯出三张五雷符,咬破舌尖喷上鲜血:"雷罚!" 符纸在掌心炸开,三道水桶粗的雷光劈向獠牙王面门。这招曾在三年前劈死过化形的蛇妖,此刻却见獠牙王抬头怒目,三颗尖牙竟将雷光生生咬碎,火星子落在他鬃毛上转瞬熄灭。

"就这点雷光?" 獠牙王的嘲笑混着雷火的焦味传来,"当年人类用火把烧我窝的时候,可比这亮多了。" 他踏碎脚边的断剑,地面裂开的缝隙中涌出的妖气已凝成实质,将幸存的道一盟成员逼到墙角,像待宰的羔羊般蜷缩。

面具男突然想起腰间的 "斩仙飞刀"—— 那是盟主赐的淬毒暗器,曾在百里外取过妖将首级。他背过身去,指尖扣住袖中机关,五枚泛着蓝光的柳叶镖骤然射出,目标直指獠牙王咽喉与双目。

然而飞刀在距离目标半尺处突然凝滞,仿佛陷入黑色泥潭。獠牙王脖颈处的鬃毛无风自动,将暗器纷纷弹落在地,蓝光在妖气中滋滋作响,却连油皮都没擦破。面具男这才惊觉,对方周身三尺内根本没有空气,全是压缩的妖力,连声音都带着金属震颤。

"现在知道怕了?" 獠牙王逼近两步,脚掌踩碎了面具男的斩妖剑,"你们来的时候,老弱病残都没放过,现在倒想起求饶了?" 他盯着面具男颤抖的双手,突然注意到对方无名指上的道一盟戒 —— 那是用妖怪指骨磨成的戒指,自己母亲的指骨,也曾被做成这样的饰品。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八岁那年,他躲在枯井里,看着人类用这样的戒指划破母亲的咽喉,鲜血滴在自己脸上,温热的血珠却比寒冬的井水更冷。此刻面具男的戒指在符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当年刽子手的狞笑。

"啊 ——" 面具男突然发出非人的吼叫,从怀中掏出半块令牌。那是道一盟的 "血煞令",用三十六名妖修的心头血祭炼,能短时间借用妖王之力。令牌刚出现在掌心,他的瞳孔就变成了血色,皮肤下青筋暴起如小蛇游走,后背甚至长出半尺长的骨刺。

"死吧!" 他的声音已经变调,挥拳砸向獠牙王胸口,空气中传来音爆声。这一拳足有千斤之力,却见獠牙王不闪不避,任由拳头陷进胸口肌肉,反而咧嘴露出尖牙,咬住了他的手腕。

鲜血喷涌的瞬间,面具男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溅在脸上,低头却见獠牙王的嘴角溢出的是黑色妖血 —— 原来对方根本没打算躲,只是用妖力震碎了他的骨骼。他看着自己变形的手腕,突然想起刚才张三被甩飞时的场景,原来强者对弱者的碾压,真的不需要技巧。

"好玩吗?" 獠牙王松开嘴,任由面具男瘫倒在地,"你们人类总喜欢偷妖怪的力量,却连十分之一都驾驭不了。" 他抬起爪子,指甲尖端还滴着面具男的血,"我娘被你们扒皮抽筋的时候,也戴着这样的戒指,求你们放过她的幼崽。"

面具男的视线开始模糊,却在这时看到远处的符网残骸。他突然想起怀里还有最后一张 "替劫符",能转移致命伤给旁人。指尖刚触到符纸,就见獠牙王的爪子已经穿透他的腹部,温热的鲜血浸透了衣襟,比当年母亲的血更冷。

"别... 别杀我..." 他抓住獠牙王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皮肤,却连白印都没留下,"我可以... 可以当你的内应..."

獠牙王突然冷笑,爪子骤然发力,将他举过头顶。面具男这才看清,战场中央的黑牙已经醒来,正用妖力凝结毒液,向残余的道一盟成员喷洒。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精锐,此刻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在毒液中痛苦翻滚,皮肤溃烂的声音像在热油中炸响。

(承接前文)

当黑牙撕开最后一名俘虏的胸腔时,暮色已悄然染红了断墙。黯淡的余晖洒在战场上,将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影子拉得老长。面具男视线模糊,却清晰瞧见獠牙王起身,脚边躺着七具道一盟成员的尸体,皆是他亲手带出的精锐,此刻却如破碎破布,随意丢在泥土中,死状之惨烈,远超他们往昔对妖怪所施暴行。

面具男趴在地上,右膝髌骨碎成齑粉,每呼吸一下,全身便似被万针齐刺,剧痛难忍。他眼睁睁看着黑牙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走向獠牙王,两人用低沉吼声交流,那声音低沉晦涩,似来自九幽地狱,常人难以听懂。黑牙抬爪指了指远处燃烧的符纸堆,火星四溅,灰烬漫天飞舞。獠牙王甩了甩如钢针般的鬃毛,转身迈向那具紧攥烤红薯的小妖怪尸体。

这是最后的生机。面具男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丝,用仅存的左手撑地,一寸寸往后挪动。每挪一下,都似有无数尖石扎进身体,可求生欲如熊熊烈火,支撑着他。断墙下有处半人高的灌木丛,枝叶交错,其间还挂着道一盟残破旗帜,在风中摇摇欲坠,正好能遮挡他满是血迹的衣甲。他大气都不敢出,连呼吸都刻意放缓,控制频率,让身上的血腥气顺着风向飘向相反方向。

“嗷 ——” 獠牙王突然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声震四野,惊起枝头寒鸦,“扑棱棱” 飞向夜空。面具男浑身紧绷,肌肉如弦般僵硬,只见妖王蹲下身,用宽厚的指尖轻轻掰下小妖怪紧攥的红薯,泥土簌簌落下,洒在那枚道一盟戒上。此时,面具男与獠牙王的背影之间,恰好隔着三道断墙和两丛荆棘,浓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他扭曲的肢体。

黑牙的脚步声渐近,“噗嗤噗嗤”,每一步都似踏在面具男心上。他屏住呼吸,心脏似要跳出嗓子眼,看着那双沾满毒液的爪子从灌木丛前走过,腥臭的毒液滴落地面,“滋滋” 作响,在他眼前半尺处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刺鼻气味钻进鼻腔,令他几欲作呕。他甚至能听见黑牙喉咙里的低咒:“这群人类的血,比妖怪的腥多了。”

等脚步声远去,面具男才敢微微抬头,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看见獠牙王正用宽大的爪子刨土,准备掩埋小妖怪的尸体,背对着自己的方向足足有一丈远。断剑堆后的阴影里,有半截倒塌的灶台,裂缝中还冒着未熄的烟火,那是道一盟进村时点燃的,此刻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狠狠咬住袖口,牙齿都快将布料咬碎,忍住即将溢出的呻吟,用左手撑着墙站起来。右腿毫无知觉,完全使不上力,只能靠拖着左脚踝艰难挪动。每一步,都像踩在碎骨上,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可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当身体终于滚进灶台的阴影时,獠牙王正好转身,那双竖瞳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红光,似两团鬼火,却只扫过空荡荡的断墙。

“老大,那人类的头儿呢?” 黑牙的声音传来。

獠牙王甩了甩爪子上的泥土,目光冷漠:“不用找了。” 他盯着远处蜿蜒的血路,声音里带着不屑,“断了手脚还敢爬的家伙,就让他回去给人类讲讲,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面具男蜷缩在灶台的灰烬里,听着两人的对话在耳边消散。烟火气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竟比任何符咒都更能掩盖他的气息。他看着自己拖在地上的断肢,伤口处血肉模糊,鲜血不断渗出,又看看远处被妖力震碎的符纸在空中飘落,像一只只惨白的蝴蝶。突然,他想起出发前在道一盟密室见过的典籍,上面说妖王只会杀死威胁,却不屑于追杀蝼蚁。

原来,真正的生机,藏在强者的轻蔑里。

当第一颗星辰亮起时,面具男终于爬出了战场。月光清冷,洒在大地上,为他的逃亡之路添了几分阴森。他滚进一条干涸的水沟,沟里满是腐叶和淤泥,散发着刺鼻的恶臭。他用腐叶盖住自己的断肢,听着身后传来野兽撕咬尸体的声响,“嘎吱嘎吱”,令人毛骨悚然。獠牙王的最后一句话在脑海中回荡:“留着命,慢慢看。” 此刻他才明白,这不是慈悲,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 让他带着满身伤痕和破碎的尊严,回去告诉所有人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水沟的淤泥渗进伤口,疼得他几乎昏死过去,可他始终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就会被野兽发现。他知道,只要熬过今晚,只要回到道一盟,就能用秘药续住性命。但他更清楚,从今往后,每当他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赵得的脑浆、李老二的白骨,还有獠牙王眼中倒映的自己 —— 那个不可一世的面具,早已碎在野猪岭的泥土里。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面具男终于爬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他扯下残破的衣襟,裹住不断渗血的断肢,动作牵动伤口,疼得他浑身颤抖。低头时,他看见树根处刻着的浅痕 —— 那是小妖怪用爪子划的歪扭图案,像极了半块烤红薯。这一刻,他突然想起自己八岁那年,也曾在山脚下的槐树下,看着父亲举着道一盟的旗帜,笑着对他说:“斩妖除魔,是我们的天职。”

现在,他终于懂了:当人类把屠刀挥向弱者时,就该想到,这世间还有更强大的力量,在等着收割他们的狂妄。而他,幸运地成了那个带着伤口和恐惧回去的人 —— 带着獠牙王给予的、比死亡更沉重的礼物。

面具男拖着残肢,继续朝着村口爬去,身后留下蜿蜒的血路,像一条鲜红的死亡印记。他不敢回头,却听见身后传来啃食的声响 —— 是野兽在分食同伴的尸体。无名指的伤口还在流血,那个刻着 “道心永存” 的戒指,早已不知丢在何处。这场战斗,道一盟带来的二十三名精锐,最终只剩他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