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 老贾母染恙归仙逝 林如海悲妻赴姑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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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对亡妻情深意笃,伉俪之情,刻骨铭心。加之贾府乃钟鸣鼎食、诗礼簪缨之望族,为操办这场丧事,他事事皆遵循高规格,不敢有丝毫简慢疏忽。那棺木,特选千年阴沉木,此木深埋地下千年,质地坚硬如铁,纹理细密似织,相传能保尸身千年不腐,尽显对亡妻的深情厚意与尊崇。
丧葬仪式之上,僧道云集,诵经超度之声,日夜不绝于耳。所用之香,皆为海外番邦进贡的龙涎香,香气馥郁醇厚,萦绕不散,仿若能通达幽冥,慰藉亡者之灵。
纸扎祭品,亦做得精巧逼真,宛如鬼斧神工。从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的亭台楼阁,到栩栩如生、鞍辔俱全的车马,再到神态各异、惟妙惟肖的奴仆,无一不精妙绝伦,足见用心之深。
如此一番殚精竭虑的操办下来,家中积蓄恰似东流之水,汹涌倾泻而尽。待丧事完毕,林府竟陷入经济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之境,府中上下,一应吃穿用度,皆面临窘迫困厄之态。
林如海望着空荡荡的库房,心中满是焦虑。这时,贾宝玉和林黛玉携手而来。贾宝玉恭敬地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张五万两银子的银票,双手递向林如海,诚恳地说道:“姑父,我知您为姑母的丧事操劳,家中如今定是艰难。这五万两银子虽不算多,但希望能解家中燃眉之急,让日子能缓上一缓。”
林如海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感动,他看着银票,又看看眼前的贾宝玉,嘴唇动了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林黛玉在一旁轻轻拉了拉林如海的衣袖,轻声道:“父亲,宝玉也是一片心意。”
林如海这才缓过神来,接过银票,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声音略带哽咽:“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心了。”随后,他又看向林黛玉,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欣慰,一家三口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这五万两银子,不仅缓解了家中的困境,更让这份亲情在患难中变得更加深厚。
这日,阴霾密布,天色暗沉如墨,仿佛天地也为林家的困境而伤怀悲戚。林如海独坐书房,室内光线昏暗如晦,唯有书案上的一盏孤灯,在微风中摇曳着微弱的光,恰似他此刻摇摇欲坠的心境。他对着满桌杂乱无章、堆积如山的账簿,眉头紧蹙,仿佛两座紧锁的山峰,神色凝重如铅,恰似承载着千钧重担。
(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仿佛在叩问命运的大门,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仿佛要将账簿看穿,从中寻出一丝绝处逢生的转机 )只见他时而缓缓翻开账簿,目光逐行审视,那眼神中满是焦灼与急迫,
仿佛在茫茫黑夜中寻找一丝曙光;时而闭目长叹,右手轻轻揉着太阳穴,似在苦苦思索应对这艰难困境的良策。奈何思来想去,千头万绪,终是无计可施,不由得喃喃自语,声音中满是苦涩与无奈:“敏儿这一去,家中竟至这般田地,往后这偌大的家业,该如何支撑……”
正愁苦间,忽听下人匆匆来报,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老爷,二爷回来了!”林如海先是一怔,原本黯淡如死灰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他忙不迭起身,连袍角都顾不得整理,疾步迎出。
只见那林如阔,身着一袭藏青色锦袍,其上绣着暗纹云蝠,云纹飘逸灵动,蝠纹栩栩如生,寓意着吉祥如意、福运临门。外罩一件黑色马褂,剪裁合身,线条流畅,更显其身姿挺拔,干练利落。
头戴瓜皮小帽,帽顶镶着一颗圆润的明珠,在这昏暗的天色下,依旧熠熠生辉,彰显着主人的富贵与不凡。数年未见,他身形略显消瘦,想来是在外四处奔波,操持生意,饱受辛劳所致。但眼神依旧透着精明与干练,那是久经商海、历经风雨所沉淀下来的沉稳与睿智。
林如阔大步流星地走进厅堂,步伐矫健有力,见到林如海,赶忙上前跪下行礼,言辞恳切,满是关切之情:“兄长,多年不见,您可安好?嫂子过世,弟弟未能及时赶回来扶灵,望兄长节哀”
林如海忙双手扶起他,苦笑着摇头,脸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几分,叹道:“贤弟,为兄如今正为家中生计愁肠百结,寝食难安,哪还有什么安好可言。自你嫂子去后,家中诸事繁杂如麻,丧葬花费更是如流水一般,如今这家底,已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不堪一击了。”
林如阔微微点头,似早已知晓兄长困境的艰难程度,他神色凝重,眼神中透着忧虑与关切,示意随从将一个沉甸甸的木箱抬进厅堂。而后,亲自上前,缓缓打开箱盖,只见里面码放着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在这略显昏暗的厅中,反射出清冷而耀眼的光,恰似一束穿透黑暗的希望之光。
林如阔看着兄长,目光诚挚而坚定,说道:“兄长,听闻家中变故,小弟心急如焚,日夜兼程,片刻不敢耽搁。将手头生意草草做了安排,便带着二十万两银子匆匆赶了回来。这些银子,虽不能让兄长的日子立马恢复如初,重现往日的繁华,但想来也能解这燃眉之急,暂渡难关。”
林如海望着那满箱的银子,又看看眼前风尘仆仆却一脸关切的弟弟,眼眶不禁湿润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唇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在心头涌动,却一时哽咽,难以说出,心中满是对弟弟的感激与感动 )
他上前紧紧握住林如阔的手,手微微颤抖,声音略带哽咽,激动地说道:“贤弟,你这……真是雪中送炭啊!为兄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想我林家,世代簪缨,显赫一时,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为兄实在是无颜面对祖宗于九泉之下啊。”
林如阔笑着拍了拍林如海的手,宽慰道:“兄长切莫如此说,咱们兄弟本就该相互扶持,同甘共苦。嫂子离世,兄长已然悲痛万分,这家中的经济困境,小弟又怎能坐视不管,袖手旁观。如今有了这些银子,兄长便可将府中诸事重新安排,也好早日恢复往日安宁。
依小弟之见,可先遣散部分冗余的下人,一来节省开支,缓解眼前经济压力;二来也可让府中事务更加精简高效。再将家中闲置的田产重新打理,租与农户,收取田租,如此开源节流,或可缓解当下困境,为家族复兴打下基础。”
林如海听了,微微点头,陷入沉思,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贤弟所言极是,只是遣散下人,需妥善安置,不可寒了人心。毕竟他们中许多人在林家侍奉多年,忠心耿耿。再者,家中虽有闲置田产,但多年未加打理,田庄房屋恐已破败不堪,田地也杂草丛生,恐需耗费一番心力。不如先拿出一部分银子,修缮田庄房屋,购置农具,改善耕种条件,如此方能吸引农户前来耕种。另外,咱们也可在城中寻些可靠的商铺,做些稳妥的生意,拓宽财源,多条路径,家族复兴的希望便多一分。”
林如阔闻言,面露赞同之色,点头称是:“兄长考虑周全,如此甚好。城中商铺之事,小弟略有人脉,可帮忙打听一二,寻找那些地段繁华、客源稳定的铺子。只是这田庄之事,还需兄长多多费心,毕竟兄长对家中田产情况更为熟悉。”
兄弟二人在厅堂中,你一言我一语,细细商议着如何合理安排这笔银子,以解决家中当下的困境,重振林家往日的生机。窗外,阴霾渐渐散去,一缕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二人身上,仿佛也为这困境中的林家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预示着林家或许能在这艰难时刻,迎来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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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商议已定,林如海心中阴霾稍散,仿佛心头的巨石稍稍减轻了几分重量。遂命人摆上酒菜,兄弟俩对坐而饮,一来为林如阔接风洗尘,略尽地主之谊;二来也趁此机会,进一步畅聊家族未来的发展大计,谋划林家的复兴之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如阔放下酒杯,微微皱眉,面露忧虑之色,神色凝重地说道:“兄长,虽说有了这二十万两银子,可解眼前之急,但林家根基受损严重,若要长久兴旺,光靠一时的钱财救济远远不够,还需在子弟教育上多下功夫,从根本上重振家族的辉煌。咱们林家,向来以诗书传家,耕读为本,如今虽处困境,却不能荒废了学业,断了这传承千年的文脉。”
林如海深以为然,轻轻颔首,目光中透着坚定与期许:“贤弟所言甚是。我已打算,待家中事务稍作安顿,便为家中子弟延请名师。咱们林家的儿郎,日后定要科举入仕,光宗耀祖,重振家族声威。只是如今这局势,世风日下,人心浮躁,好的夫子着实难寻,既要有真才实学,又要品德高尚,方能教导子弟成才,不辱没我林家的门楣。”
林如阔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说道:“兄长,我在外地做生意时,结识了一位名叫苏鹤年的先生。此人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经史子集,无一不通;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且为人正直,淡泊名利,心怀济世育人之志。听闻他近日有意回乡讲学,若能将他请来,必能教导子弟成才,为林家培养出栋梁之材。”
林如海大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座灯塔,忙问道:“真有此事?若能请到苏先生,那可真是林家子弟之福,家族复兴有望啊。不知贤弟与苏先生交情如何?能否代为说项,恳请苏先生出山,教导我林家子弟?”
林如阔微笑着点头,自信满满地说道:“兄长放心,我与苏先生虽交往不深,但也曾有过几次促膝长谈,彼此颇为投缘。苏先生对我林家的家世和家风也有所了解,颇为赞赏。待我修书一封,详述林家现状与诚意,言辞恳切地恳请他出山,想来苏先生会念在往日情分,应允此事。”
林如海起身,对着林如阔深深一揖,感激涕零地说道:“贤弟,如此便全仰仗你了。林家兴衰,在此一举。若能请到苏先生,你对林家的大恩,我林氏一族没齿难忘。”林如阔赶忙起身扶住兄长,说道:“兄长这是折煞小弟了,自家兄弟,何出此言。为了林家的未来,小弟自当竭尽全力,义不容辞。”
二人重新落座,继续商议家族诸事。林如海又道:“除了子弟教育,家中产业的经营管理也至关重要。如今我精力有限,又历经丧妻之痛,心力交瘁,许多事务已力不从心。贤弟在外经商多年,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不知能否分出些心力,帮衬一二,带领林家走出困境,走向繁荣。”
林如阔毫不犹豫地说道:“兄长放心,小弟本就有此打算。待安顿好手头事务,便回府协助兄长。咱们先将家中账目理清,做到心中有数,再对各项产业进行梳理,分清主次,制定长远规划。无论是田庄、商铺,还是其他产业,都要合理经营,使其发挥最大效益。”
林如海欣慰地看着林如阔,感慨道:“有贤弟相助,为兄便安心多了。只是如此一来,恐怕要耽误贤弟不少生意,影响你的前程,为兄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林如阔摆摆手,笑道:“兄长不必挂怀,生意之事,可交由手下人打理。林家乃我们共同的根基,如今兄长有难,家族面临困境,小弟自当全力以赴,共渡难关。再说,家族兴旺,亦是我之愿,我又怎会在意这一时的得失。”
正说着,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轻盈而有序的脚步声,紧接着,丫鬟在门外通传:“老爷,二老爷,姑娘、姑爷,还有少爷、少奶奶前来拜见。”林如海与林如阔对视一眼,皆面露笑意,忙道:“快请进来。”
只见林黛玉与丈夫贾宝玉携手而入,林黛玉身着淡紫色绫罗长裙,裙摆如行云流水般飘逸,外罩月白色锦缎披风,质地轻柔,仿若烟霞。她身姿婀娜,恰似弱柳扶风,神色温婉,眉眼间透着聪慧与灵秀。
贾宝玉则一袭月白锦袍,袍角绣着精致的云纹,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冠上明珠闪烁,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尽显风流倜傥之态。
紧随其后的是林承祖和妻子贾惜春,林承祖身着藏蓝色长袍,袍身线条简洁流畅,腰间束一条青色丝绦,更显身姿挺拔,英气勃勃;
贾惜春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褙子,褙子上绣着淡雅的梅花,下着翠绿百褶裙,裙摆随风轻摆,眉眼间透着几分清冷与书卷气,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众人进屋后,纷纷向林如海和林如阔跪下行礼,动作优雅而整齐。林黛玉轻声说道,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清脆悦耳:“二叔远道而归,一路辛苦了。听闻家中之事有了转机,我们心中也宽慰许多。”
林如阔笑着打量众人,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说道:“侄女,侄儿,快快请起,多年不见,黛玉出落得愈发标致了,真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宝玉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不愧是贾府的公子。承祖和惜春,亦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真是我林家的佳儿佳媳。”
林承祖上前一步,恭敬地抱拳说道:“二叔,侄儿听闻您带回银子,又与父亲商议重振林家之事,侄儿愿尽一份力,为家族分忧解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贾惜春也微微福身,轻声道,声音虽轻柔却透着坚定:“儿媳虽为女流之辈,但也知晓家族兴衰与共的道理,若有能帮衬之处,定不会推辞,愿为家族复兴略尽绵薄之力。”
贾宝玉也笑着说道:“岳父、二叔,我虽不擅经营产业,理财之道一窍不通,但在诗词文章方面,或可与家中子弟切磋,分享些心得体会,助他们学业进步,早日金榜题名。”
林如海看着眼前的晚辈们,心中满是欣慰,仿佛看到了林家未来的希望,说道:“有你们这番心意,林家何愁不能复兴。如今家中正需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定能重现林家往日的辉煌。”
林黛玉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眼神中透着聪慧与敏锐,说道:“父亲,二叔,我觉得除了延请名师教导子弟、打理产业之外,也应注重家族内部的凝聚力。家族犹如一个大家庭,只有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不妨多举办些家族聚会,或是诗社雅集,或是节日庆典,增进彼此情谊,让家族的亲情纽带更加牢固。”
林如阔点头称赞:“黛玉所言极是。家族凝聚力乃是根本,只有大家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才能应对各种困难,抵御外界的风雨。就如同那万丈高楼,根基稳固,方能屹立不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林家复兴之策展开热烈讨论,气氛愈发融洽。有人提出要加强与其他名门望族的交往,拓展人脉资源;有人建议在商业经营上要紧跟时代潮流,引进新的生意模式;还有人认为要注重培养家族子弟的品德修养,传承林家的优良家风。
烛光摇曳下,一家人的身影映在墙上,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林家在众人的努力下,必将迎来光明的未来。此后几日,林府上下因有了明确的方向和众人的齐心努力,处处洋溢着积极向上的气息。奴仆们各司其职,做事更加勤勉认真;子弟们读书愈发刻苦,书房中时常传来朗朗书声。大家都在为林家的复兴默默努力着,仿佛看到了家族重新崛起的曙光。
且说诸事安排妥当,家中大小事务渐次走上正轨,林府上下重现勤勉振作之象。这日,林如阔来到林如海书房,见兄长正伏案审阅家中账目,神情专注。林如阔轻咳一声,林如海抬眼,见是兄弟,忙放下手中毛笔,起身相迎。
林如阔拱手说道:“兄长,自我回来这段时日,一直忙于与您商议家中事务,诸事繁杂,竟无暇他顾。如今家中诸事,好歹算是有了些眉目,已然走上正轨。只是,我还未曾去祭拜嫂嫂,心中实在不安。今日得闲,我想去嫂嫂的墓地祭拜,以表心意。”
林如海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怅然,旋即点头答应,说道:“贤弟有此心意,敏儿在天之灵也会宽慰。她一生良善,待人宽厚,若知你如此挂念,想必也深感欣慰。”
当下,林如海差人唤来林黛玉、贾宝玉、林承祖与贾惜春。众人闻唤,匆匆赶来。林如海将林如阔欲祭拜贾敏之事告知众人,众人皆表赞同。
林黛玉听闻,眼中泪光闪烁,轻声说道:“父亲,二叔既有此念,女儿愿一同前去,也好在母亲墓前多诉几句心里话。”贾宝玉在旁,亦拱手说道:“岳父,我也随大家一同前往,为岳母尽些心意。”林承祖与贾惜春对视一眼,双双应道:“父亲,我们也去。”
于是,众人着手准备香蜡纸、三牲酒礼,一应祭祀物品。那香,选的是极品檀香,色泽温润,香气醇厚,据说能上达天庭,下通地府;蜡,则是特制的龙凤红烛,烛身雕工精细,龙凤呈祥之态栩栩如生;纸钱皆以上好的黄表纸制成,剪裁整齐,叠放得方方正正。三牲之中,猪头硕大肥嫩,毛色鲜亮;羊身洁白如雪,肉质鲜美;鸡则羽毛艳丽,精神抖擞。酒,是窖藏多年的女儿红,启封之时,香气四溢,令人闻之沉醉。
一切准备停当,众人身着素服,神情肃穆,携带着祭祀物品,缓缓向贾敏的墓地行去。一路上,秋风瑟瑟,落叶飘零,仿佛也在为这场祭祀增添几分哀伤。
行至贾敏墓前,但见墓冢清幽,芳草萋萋。周围松柏环绕,枝干苍劲,似在默默守护着长眠于此的贾敏。林如阔率先上前,将手中的祭品一一摆放整齐,而后点燃香烛,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弥漫在墓前。
林如阔双膝跪地,神情凝重,眼中满是敬意与哀思,轻声说道:“嫂嫂,如海兄家中突遭变故,小弟来迟了。如今家中诸事,正逐步整顿,还望嫂嫂在天之灵保佑林家顺遂,庇佑家人平安。”言罢,深深叩拜。
林黛玉早已泣不成声,她移步向前,跪在墓前,哽咽着说道:“母亲,女儿不孝,未能在您身前多尽孝道。如今家中虽遇困境,但大家齐心协力,定能重振家门。母亲在那边,可要照顾好自己……”话未说完,已泪湿衣衫。
贾宝玉亦上前,恭敬地拜倒,说道:“岳母大人,婿虽不才,但日后定会与黛玉相互扶持,助林家一臂之力,还望岳母放心。”
林承祖与贾惜春随后也依次祭拜,林承祖说道:“母亲,孩儿定会努力,不负您的期望,为林家争光。”贾惜春则轻声道:“婆婆,儿媳愿林家上下和睦,家族昌盛。”
众人祭拜完毕,仍伫立墓前,久久不愿离去。秋风呜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哀伤,而众人心中,也默默期许着林家能在这重重困境中,如浴火凤凰,涅盘重生。
众人在贾敏墓前寄托完哀思,心情沉重却又带着几分因家族齐心而生的坚毅,缓缓转身,踏上回府之路。一路上,秋风依旧飒飒作响,吹得众人衣袂飘飘,可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却似随着对贾敏的祭拜,渐渐淡去了几分。
回到府中,天色已渐近黄昏,橙红色的余晖洒落在林府的亭台楼阁之上,给这古老的宅邸蒙上了一层柔和而静谧的光晕。林如阔与林如海并肩行至厅堂,林如阔停下脚步,神色庄重,看向林如海,说道:“兄长,如今家中诸事,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之下,已渐入正轨。小弟在外的生意,搁置已久,诸多事务亟待处理,所以,特向兄长拜别。”
言罢,林如阔撩起衣摆,双膝缓缓跪地,向林如海行了庄重的大礼。这一跪,饱含着对兄长的敬重,对家族事务暂得安顿的欣慰,以及不得不离开的无奈。
林黛玉见此情景,赶忙快步上前,眼中满是不舍,双手轻轻扶起林如阔,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二叔,您此番为林家不辞辛劳,费心费力,家中能有如今的局面,全赖二叔。二叔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还望二叔在外,多多保重身体。”
林如阔起身,看着林黛玉,眼中满是慈爱与期许,说道:“黛玉,你向来聪慧懂事,如今林家正处关键之时,你与宝玉,还有承祖、惜春,要多为你父亲分忧。家族兴衰,匹夫有责,你们皆是林家的希望。”
林黛玉微微点头,眼中泪光闪烁,说道:“二叔放心,黛玉定不负您的嘱托。”
林如海走上前,握住林如阔的手,感慨万千地说道:“贤弟,此番多亏有你,若不是你及时赶回,伸出援手,为兄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在外生意重要,为兄也不便强留。只是你我兄弟,聚少离多,你这一走,为兄心中实在不舍。”
林如阔拍了拍林如海的手,宽慰道:“兄长切莫如此说,咱们兄弟虽分隔两地,但心始终相连。家中若有任何难处,只需修书一封,小弟定会全力以赴。”
一旁的贾宝玉、林承祖和贾惜春也纷纷上前,向林如阔表达感激与不舍之情。贾宝玉说道:“二叔,您此番的恩情,晚辈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之处,尽管吩咐。”林承祖与贾惜春也同声说道:“二叔,一路保重,盼您早日归来。”
林如阔看着眼前这一众晚辈,心中满是欣慰,说道:“有你们这般懂事,林家何愁不兴。你们都要好好的,努力为家族出力。”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林如阔这才在众人的相送下,带着随从,离开了林府。林如海等人伫立在府门前,望着林如阔远去的背影,久久未动,那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仿佛在诉说着这家族亲情的深厚与延续,而林府,也在这余晖中,带着众人的期望,静静伫立,似在积蓄着重振辉煌的力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这充满变故与挑战的时光里,黛玉与宝玉相互扶持,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他们在苦难中坚守着彼此的爱情,也在对亲人的思念中,努力寻找着生活的希望与勇气,期待着未来能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又是一日,姑苏城迎来了一场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素装。黛玉与宝玉居住的小院,很快便被白雪覆盖,那棵老槐树也似戴上了一顶白色的帽子,枝桠上堆积的雪花,宛如盛开的梨花。
黛玉与宝玉并肩站在庭院中,望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心中的哀伤似乎也被这洁白所冲淡了几分。
“宝哥哥,你看这雪,母亲在时,最爱冬日赏雪,还会带着我们在雪中吟诗作画。”黛玉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也带着一丝回忆的温暖。
宝玉轻轻握住黛玉的手,回应道:“是啊,岳母大人风雅无双,这些美好的回忆,咱们定要永远铭记。只是如今,你我更要好好生活,莫要让岳母大人在天之灵担忧。”
说着,宝玉轻轻揽过黛玉的肩膀,两人静静地站在雪中,感受着彼此的温暖与力量,仿佛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找到了属于他们的一片宁静港湾。
正是:
高堂忽染沉疴恙,驾鹤西归泪满裳。
白发人随青冢去,红楼内外尽哀伤。
姑苏守孝心悲切,伉俪相携岁月长。
纵使阴阳相隔远,亲情永刻在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