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阿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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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四太往他嘴里塞了颗话梅,"人家说了,监控拍到你去年扛走二十万现金,准备给你整诈骗连续剧呢。"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说来也怪,你走后恒恒电子的刘总又续了三年约,非说看见你锡纸烫就想起他们厂吉祥物。"

阿频冷笑一声,键盘敲得噼啪响。"吉祥物?上周三车间王姐带侄子来,小孩看见你直接吓尿了,人家家长现在要告我们工伤。"

"工伤算啥?"四太转着老板椅滑到阿冬面前,椅子腿压过满地瓜子壳,"你不在的日子,阿康天天念叨他的'王炸'——说你那发型往客户面前一站,谈不下单子都算工伤。"

阿冬挠头的手停在半空,发胶结块簌簌往下掉。"其实……"他摸出震动的手机,屏幕显示"鼎盛借贷-李哥",突然笑起来,"四太姐,晚上我请客吃铜锅,新学的涮毛肚七上八下……"

"先把你那堆烂账七上八下涮清楚!"阿频把计算器摔在桌上,液晶屏裂出蛛网纹。四太却已经摸出老花镜研究菜单,保温杯在窗台磕出清脆的响。

窗外蝉鸣突然歇了,阿冬的钥匙串在夕阳里晃成金圈,最老旧的那把还贴着"财务室备用"的标签。

财务室的空调口飘出一缕白烟,阿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小猪佩奇直翻白眼。"四太,您这老式檀香又要和香水打架了?"

"打就打!"四太把线香往窗台戳得更深,"某些人浑身腌入味,我这天然沉香都压不住。"她斜眼瞥向门外晃动的锡纸烫,阿冬正对着走廊玻璃狂喷香水,阳光把银色喷雾粒子照成流动星河。

"阿冬你这什么味儿啊?"新来的实习生阿文捂住鼻子后退,"像……像汽油站混了栀子花?"

"香奈儿蔚蓝!"阿冬甩着喷头转身,发梢甩出细密水珠,"前调是柠檬雪松,后调是琥珀檀木,懂不懂欣赏?"他扯开领口对着空调风猛吹,胸前的工牌晃得叮当作响。

四太的保温杯突然摔在桌上,枸杞水溅到键盘缝里。"上个月恒恒刘总闻到这味儿直接改签三年约,"她啐掉嘴里的茶梗,"说想起他二十岁喷古龙水的初恋。"

阿频从账本里抬头,美甲上的水钻折射出冷光。"昨天建筑工地的王老板更绝,"她点着鼠标拉出转账记录,"非说这香水味像他家祖传跌打膏,当场多要了二十人。"

"那是麝香基调!"阿冬宝贝似的摸着玻璃瓶,"我托阿果弄的法国的最后绝版。"他忽然凑近四太,浓烈香气熏得线香火苗蹿高半寸,"姐,下午陪我去见日资客户?"

"免了!"四太挥开香雾,"上次你喷这个见服装厂李总,人家以为着火了,车都到楼下了。"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上周劳动仲裁那律师闻到香水,愣是把你认成对方代理人,咱们才……"

"咳咳!"阿频突然剧烈咳嗽,打印机吐出张反扣的A4纸。阿冬接过时,纸上的香水味混着油墨气息直冲天灵盖——是鼎盛借贷的律师函,抬头印着血红公章。

"又催款?"他指尖摩挲着函件边缘,"四太,把我那瓶银色山泉拿来。"玻璃瓶底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阿冬对着函件正反狂喷,淡蓝色雾气中,他咧开嘴:"告诉李哥,这单我用香水抵债。"

实习生阿文"噗嗤"笑出声,被四太一记眼刀噎回去。阿频却盯着阿冬后颈的胎记出神——那形状,像极了香水瓶盖上的鎏金徽章。

走廊尽头的玻璃门突然洞开,穿香奈儿套装的客户捂住胸口倒退:"八……八万六的账,我们只要阿冬先生亲自喷香水签收……"

财务室的微波炉"叮"地炸响,阿频掀开保鲜膜,黄酒香混着梅干菜蒸肉的油气漫出来。

"四太,您这花雕醉鸡该翻面了。"阿冬突然推门探进脑袋,锡纸烫绲着走廊的夕阳,发梢还沾着楼下酒铺的糯米香,"给我留块鸡腿啊。"

四太抄着锅铲追出来,围裙上的油渍甩到打印机上。"天天蹭吃蹭喝,你当财务室是黄酒铺子?"她突然抽鼻子,"不对啊……你身上什么味儿?"

阿冬从工装裤兜里摸出个青花瓷小瓶,标签上"绍兴加饭"四个字被磨得发亮。"阿康说见客户要喷香水,"他拧开瓶盖对着领口狂喷,琥珀色酒液溅在工牌上,"我改喷这个。"

阿文捂着鼻子后退:"阿冬哥,这味儿……像我家爷爷腌的霉豆腐。"

"没眼力见!"四太夺过酒瓶晃了晃,"这可是二十年陈酿,比你们喷的香水贵三倍。"她突然压低声音,"上周日资客户闻到酒味,非说想起他们社长退休宴,当场签了八十人的派遣合同。"

阿频从账本里抬头,美甲上的水钻折射出冷光。"怪不得不喝张总藏的茅台,"她点着鼠标拉出转账记录,"鼎盛借贷那笔账,你准备用花雕抵债?"

阿冬正往保温杯里倒酒,蒸汽腾得镜片起雾。"李哥说今晚铜锅涮肉,我带两瓶1998年的雕王。"他摸出震动的手机,屏幕显示"鼎盛-李哥",突然笑起来,"四太姐,您那沉香木盒借我用用?"

"门都没有!"四太把锅铲戳进蒸笼,"上次借你装合同,回来全是酒渍!"她忽然顿住,盯着阿冬后颈的胎记,"等等……你每天喷这个见客户,没人发现?"

走廊传来脚步声,市场部的小刘探进头:"阿冬哥,三车间王姐找你。"他鼻子动了动,"什么味儿啊?像……像我家过年祭祖的黄酒?"

阿冬抓起酒瓶塞进抽屉,金属轨道震得键盘缝里的瓜子壳乱蹦。"告诉她马上到。"他扯开领口对着空调猛吹,酒香混着汗味在办公室酿出诡异气息。

暮色漫进天岂的窗台时,阿频听见阿冬在走廊和客户通话:"……对,绍兴花雕,二十年陈,阿康特意从酒厂订的……"她望着公告栏上泛黄的立案回执,突然笑出声。打印机吐出张新合同,抬头印着日资公司的朱红公章,备注栏潦草写着:"指定对接人:阿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