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石敢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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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霖村东头有块高约丈余的巨石,上面刻着"泰山石敢当"五个古朴篆字。这石碑自打老辈人记事起就立在村口,历经风雨侵蚀,却始终不倒。每逢初一十五,总有村民焚香叩拜,祈求家宅平安、祛病消灾。村中小儿夜啼,父母便抱着孩子从石碑前经过,那孩子立马噤了哭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安抚。
东霖村人世代相传,这石碑乃是上古勇士石敢当所化。千年前,东海沿岸常有妖邪作祟,吞噬渔民性命。泰山脚下一位名叫石敢当的壮士立下宏愿,誓要斩尽天下妖魔。他寻遍名山大川,采集五色神石,铸成一面镇邪法碑。最终在与千年蛇妖决战时,石敢当以身化碑,永远镇守人间安宁。
春末夏初,一场暴雨席卷了齐鲁大地。东霖村外的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艰难前行,车辕上坐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正是江南绸缎商号的少东家陆弘文。他本欲赶回江南料理家中生意,不料途中遭遇这场暴雨,道路泥泞难行。
"老伯,前方便是东霖村吗?"陆弘文勒住缰绳,向路旁避雨的老者问道。
老者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正是。大雨天赶路,客官可是要投宿?"
"若能借宿一晚,明日再行,感激不尽。"陆弘文拱手施礼。
老者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庄:"前面便是,不过村里规矩,外乡人投宿需经村正同意。"
陆弘文谢过老者,驾着马车朝村口驶去。远远地,他便看见了那块高大的石碑,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威严。雨水顺着石碑上的刻痕流淌,仿佛是某种神秘的符文在流动。
村口站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正是村正赵德全。他打量着陆弘文的马车,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这位客官,雨天路滑,何不进村避雨?"赵德全面带笑容,语气却透着几分生硬。
陆弘文下马行礼:"多谢村正关照,在下姓陆,江南绸缎商人,因雨误了行程,想在贵村借宿一晚。"
赵德全上下打量着陆弘文:"看客官这打扮,想必非富即贵。只是我村简陋,怕怠慢了贵客。"
"哪里的话,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是万幸。"陆弘文说着,掀开车厢,取出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这是我家传之物,权当抵押,还请村正行个方便。"
赵德全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顿时眼睛发直——匣中整齐码放着数十枚银元宝,在闪电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好说,好说。"赵德全笑容满面,亲自引陆弘文进村。
村中房屋多是青砖灰瓦,错落有致。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陆弘文被安排在村尾一处较为僻静的小院,院中一间正房,一间厢房,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
"客官且歇息,明日我再派人送些饭菜来。"赵德全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去。
待赵德全走远,陆弘文才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信是父亲写给他的:"儿此行务必小心,切莫轻信他人。那箱元宝乃是你祖父留下的传家之宝,万不可示人。若遇急难,可寻村中石敢当石碑,诚心祈求,自有神明庇佑。"
陆弘文将信收好,心中稍安。窗外雨声渐大,很快便淹没了整个世界。正当他准备就寝时,一阵诡异的风吹来,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明明没有月光,却有几缕白光在院中游走。
陆弘文心中一惊,起身点灯。灯光下,一切如常,只有那石敢当石碑在雨夜中若隐若现,仿佛有生命一般。
夜半时分,陆弘文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似哭似笑,又像是有人在低声念咒,阴森可怖。他起身查看,只见院中白雾缭绕,石碑前隐约有个人影晃动。
"谁?"陆弘文喝问,却无人应答。
那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缓缓抬头。借着微弱的灯光,陆弘文看见一张狰狞的面孔,额生双角,眼如铜铃,嘴角咧到耳根。
陆弘文惊恐万分,后退几步,不慎绊倒在地。那身影发出刺耳的笑声,朝他扑来。千钧一发之际,陆弘文瞥见石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挣扎着爬向石碑,双手紧紧抱住碑座。
"石敢当,救我!"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那黑影撞在石碑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消散在雨夜中。
陆弘文瘫坐在地,浑身发抖。他抬头望去,石碑上的"泰山石敢当"五字竟泛出金光,照亮了整个院子。雨声渐小,天边已现鱼肚白。
清晨,雨停了。陆弘文走出房门,发现院中一切如常,仿佛昨夜的恐怖只是一场噩梦。他整理好衣衫,准备前往村正家中归还木匣,取回自己的财物。
赵德全的宅院比陆弘文想象的要气派得多。青砖灰瓦,朱漆大门,门前还立着一对石狮子。陆弘文敲了敲门,一个小厮开了门。
"我家老爷正在用早膳,客官若有要事,可在厅中等候。"
陆弘文点头,在厅中坐下。厅内陈设简单却不失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案几上摆放着文房四宝。陆弘文正欣赏着一幅墨竹图,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公子久等了。"赵德全笑容满面地走进来,"昨夜休息得可好?"
"尚可。"陆弘文站起身,拱手施礼,"多谢村正收留,只是在下不便久扰,想取回昨夜抵押之物,即刻启程。"
赵德全面色微变:"陆公子何必这么着急?不如在村中多住几日,让我尽地主之谊。"
"家中还有要事,不敢耽搁。"陆弘文坚持道。
赵德全叹了口气:"也罢,只是这木匣中的物件,我已派人送回府中保管,还请公子稍等片刻。"
陆弘文点头应允。赵德全转身离去,留下陆弘文一人在厅中。他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幅古画,画中正是那块石敢当石碑,只是画中石碑上的字迹与实物略有不同,多了一行小字:"誓死守诺,不渝此心"。
不一会儿,赵德全带着木匣回来:"公子,木匣在此,请过目。"
陆弘文接过木匣,打开一看,却愣住了——匣中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银元宝?
"这……这是何意?"陆弘文脸色大变。
赵德全面色不变:"公子何出此言?昨日明明是将木匣交予我保管,怎会空了呢?"
"昨日匣中分明有数十枚银元宝,是我祖父留下的传家之宝!"陆弘文急道。
"公子怕是记错了。"赵德全冷笑,"我赵家世代为村正,岂容外人讹诈?若真有银两,岂能凭空消失?"
陆弘文怒道:"赵村正,你身为村中长辈,竟敢欺瞒外乡人!"
"外乡人?"赵德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在这东霖村,我说了算!来人啊,把这外乡人给我拿下!"
两名壮汉冲进厅中,将陆弘文按倒在地。陆弘文拼命挣扎,却敌不过两人之力,被绑了个结实。
"你们这是明抢!"陆弘文怒斥。
赵德全蹲下身,捏住陆弘文的脸:"陆公子,识相的话,就写下字据,就说你那木匣中本就空无一物,是我赵德全见你可怜,收留你一晚。否则……"
"否则如何?"
"否则,你这外乡人的下场,就是被丢进乱葬岗!"赵德全狞笑道。
陆弘文被关进一间阴冷的柴房。夜幕降临,雨又开始下了。他靠在墙角,回想着这几日的遭遇,心中满是绝望。那箱元宝是他准备带回江南重振家业的全部希望,如今却落入这贪官污吏之手。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陆弘文仰天长叹。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似有若无的低语,又像是风穿过狭窄缝隙的呜咽。陆弘文循声望去,只见门缝下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那光芒中似乎有字迹在流动。
他挣扎着爬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去——是院中的石敢当石碑在发光,那光芒组成了一行字:"诚心祈求,石敢当应"。
陆弘文心中一动,想起父亲信中所言:"若遇急难,可寻村中石敢当石碑,诚心祈求,自有神明庇佑。"难道这是石敢当显灵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拖着被绑的双手,艰难地爬向门口。一次又一次,他的额头撞在门框上,鲜血直流,但他已顾不得疼痛。终于,在无数次的尝试后,他的手指触到了门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陆弘文迅速缩回手,装作昏迷。门被推开,赵德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
"老爷,这外乡人死活不肯就范,说要报官。"赵德全冷声道。
老者走上前,看了看陆弘文:"此人面相正直,倒像个读书人。老爷何必为难他?不如放了他,银子分我一半,如何?"
"李师爷,你出主意让我扣下这外乡人的财物,如今又想分一杯羹?"赵德全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哪里的话,我这是为老爷着想。"李师爷笑道,"这外乡人若真报了官,咱们可都不好过。不如拿他一半财物,放他离开,两全其美。"
赵德全沉思片刻,点头道:"也罢,就依你所说。不过这外乡人醒来后若反悔,我可不认账。"
"那是自然。"李师爷笑道。
待两人离去,陆弘文长舒一口气。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他挣扎着爬到院中,来到石敢当石碑前,跪倒在地。
"石敢当大神在上,晚辈陆弘文,因遇急难,特来求助。若能脱险,必当重谢神灵!"
他叩头不止,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突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他手上——不是雨水,而是血泪。陆弘文抬头看去,石碑上的"泰山石敢当"五字竟渗出了鲜血!
"你……你是何方神圣?"陆弘文惊骇莫名。
石碑上的血字渐渐变化,最终组成了几行文字:"吾乃前朝义士石敢当,以忠义之心化身为碑,镇守此地,护佑一方。凡诚心祈求者,吾必应之。汝被恶人欺压,今夜三更,持吾碑前石子,往村南古井,自会得救。"
陆弘文将信将疑,但眼下别无选择。他在石碑前寻找,果然发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子,上面刻着"石敢当"三字。他小心翼翼地将石子收入怀中,静待三更。
三更时分,村中一片寂静。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在雨夜中回荡。陆弘文悄悄从柴房逃出,借着微弱的月光,摸向村南。
村南有口古井,据村中老人说已有千年历史。井旁立着一块石碑,上书"龙脉之源"四字。陆弘文来到井边,掏出怀中的石子,在月光下仔细端详——那石子上除了"石敢当"三字,还隐约可见几道符文。
他将石子放在井沿上,轻声道:"石敢当大神,晚辈已按您所言,来到古井边,请您指点迷津。"
话音刚落,井水忽然翻腾,一股白雾从井中升起。白雾中,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显现——正是石碑上所刻的石敢当形象!
那身影威严无比,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陆弘文,让人不敢直视。
"凡人,你为何来此?"声音如雷贯耳,却又不似常人发声。
陆弘文跪倒在地:"大神在上,晚辈陆弘文,因遇恶人欺压,钱财被夺,特来求助。"
"吾已知晓。"石敢当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汝可知为何吾化身为碑,镇守此地?"
陆弘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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