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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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还没有懂得人性是如何的矛盾。我不知道真诚中有多少做作，高贵中有多少卑鄙，或者，邪恶中有多少善良；如今我是充分懂得了，小气与大方，怨怼与仁慈，憎恨与热爱，是可以并存于同一颗心中的。

【吉野顺平似乎遇到了关键人物，请您快去帮助他辨别对方的好坏吧！】

一上线，良姜就接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提醒，赶紧点击吉野顺平的头像，发现系统显示对方的位置在……下水道？

没有急着过去，良姜先点开了【记忆】，回溯查看吉野顺平究竟遇到了什么。

如今游戏的画质有了不错的提升，原先像素小人的模糊度减小，画面清晰精美了许多，本就庞杂的世界慢慢在良姜眼前清晰起来，虽然还是像素的，至少小人们的小动作和角角落落跟背景融为一体的隐藏线索都可以看见了。

回忆里，吉野顺平一如既往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被几个不依不饶想找存在感的混混一路跟了过去。

混混不敢直接招惹他，在空荡荡的影院里喧闹恶心人，电影看了有两遍了，这次重映遇到这种事，吉野顺平不太高兴。

按捺不住要上前时，另一个角落里的客人站了起来，当着顺平的面，走到他们背后按住肩，说了什么被骂了一顿，接着笑吟吟将这三个混混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闲庭信步地走了。

电影都顾不得看了，吉野顺平深刻意识到自己碰上了不得了的人，良姜那时不在身边，没人可以一起出谋划策，但顺平这么多年的成长不是白费的。

对方似乎没有纠缠顺平的意思，仅仅是被打扰到了兴致后的不爽发泄，但这等人物如果错过，顺平预感未来或许还会遇到更麻烦的祸事，万一被盯上了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主动出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解危机本身总比担惊受怕整日提防的好。

吉野顺平抛下还没看完的电影，追出了影院，在旁边僻静的窄巷碰见停下脚步饶有兴致看着自己的男人。

脸上有缝合线的男人看上去有种诡异的美感，吉野顺平平静地与这人交流，浅谈之下竟然发现彼此的某些认知几乎一致，兴趣爱好也无比相近——

他们都喜欢以旁观者的姿态观察这个人类社会，并且热衷于从中分析人性和社会的发展优劣。

唯一的不同点，顺平察觉到了但是聪明地没说，他对人类尚且抱有善意和包容，这位“新朋友”话里话外对人类的蔑视实在是太显眼了，不过顺平愿意暂且装聋作哑。

守护灵似乎无法向自己透露那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只是常常语焉不详地暗示他胆子大些，心爱细些，发现细微末节处的问题，然后在自身安全得到保障的前提下大胆地探究。

立刻追出来是吉野顺平对迷人未知的渴望，也是对当下形式最好解法的判断。

在成长中，良姜是一位优秀的守护灵，陪伴吉野顺平成长的每一步，安慰他不为人知的苦楚和悲伤，是朋友也是家人，已经悄悄成为吉野顺平心中“姐姐”的象征。

良姜时而严厉时而温柔，不符合立本社会对“大和抚子”的幻想，她凌厉聪慧，豁达通透，面对不合理的现象总是鼓励吉野顺平独立思考，用自己的眼睛和心好好感受这个世界。

吉野顺平已经不是原本扁平化世界里的一个透明甲乙丙，而是有着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原则和观点的独立的人格，面对欺凌和不公，他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发声和反抗。

这或许没什么用，但星星之火亦可燎原，是良姜手把手教给他的道理，奴隶才只知道顺从，改变不了就适应是奴隶的美德，但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应当为自己的权利去斗争，维护自己的尊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丢掉人格还要嘲笑他人的恶。

小时候吉野顺平因为小众的爱好和阴郁柔和的性格常常被人言语欺负，语言是无形的刀，在他人有意无意的挑唆下扎进受害者的心脏。

良姜用直白的暴力去扞卫他的权利，没人知道这些隐秘的报复，只以为是人在做天在看，报应不爽，这样的报复固然爽快却不是自己的进步。

后来吉野顺平学会了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去扞卫自己的权利，自尊，人格和原则。

人没有底线与动物无异，坚持心中的尺子就是与这世界不公博弈的温柔手段，良姜告诉他，无规矩不成方圆。

有的人要敲打，有的人要包容，人性复杂，没有纯粹的善恶，只有各自的皎洁和晦暗，相较于无限地想要探究他人内心的黑洞，不如看看自己内心的方寸宇宙，关注自己的绚烂和变化。

他人即地狱，凡事讲究一个度。

一味忍让和一味暴怒都是自我的软弱退缩，它们的存在合理，但人要成长，就必须破开出生时的蛋壳，蛋壳是世界，我们要先打破世界，然后见到自我。

良姜大概不是一个合格的引导者，她总是说一些吉野顺平不太了解的知识，用向下兼容的温和给予他思想改造的余地。

好在吉野顺平很争气，哪有人生来朽木，不过是经过时间和世事的打磨变得神经质，成了只能依靠给自己贴标签而存活的软体动物，痛恨世界和自己的弱小。

良姜自然不是全知全能，守护灵也有着自己的喜好，她看一些书，有了一些感想，认为它们共同塑造了自己并有益，干脆一股脑教给吉野顺平。

游戏角色的自由度高，可普通人的生活就是那几样，从上帝视角看过去，他就是个智能Npc。良姜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吉野顺平接不接受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他愿意消化理解，足够让她惊喜了。

看完记忆回溯，良姜在顺平与真人道别后没有去质问他为什么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他应当有自己的打算，这个时间不如去探探这个咒灵的底子。

没错，在吉野顺平眼里是人类的男人，在良姜看来他头上那一串【真人（特级咒灵）】格外显眼。

到现在良姜还没有遇到过拟人形态的咒灵，还是特级的，当然要好好探查一二。

顺平走后，名为真人的咒灵在自己这一块下水道晃悠晃悠，良姜便跟着他解锁这个地方的地图和探索度。

说来可巧，跟着吉野顺平探索地图的时候良姜的光标到处移动，那时井盖显示的标语是【这里很臭，好像没什么可以探索的】，【这里还算干净，但顺平不想打开它】，【这里什么都没有哦】

现在看来，那个“好像”以及对下水道干净度的区别早就在暗示其中的玄机了。

光标移动到几个集装箱上，先是箱子上几本书和杂志的介绍——【一些带有浓浓厌世气息的书籍，好像只翻过一遍】，接着映入眼帘对箱子本身的介绍令人毛骨悚然：

【里面有些奇怪的东西，好像是人，又好像不是】

良姜眉头皱了，什么叫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继续探索简陋下水道的地面天花板，得到的信息没什么用处，直到探索完毕，良姜再次将光标放在真人身上，他感觉到什么一般左右看了看，还喜欢了个圈，头上迟疑地冒出了一串省略号和问号。

这一次，他的信息完善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