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昆仑照影(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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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吸收你的逆鳞!”墨临渊的玉镜碎片重新拼合,映出祭坛深处的场景:西王母端坐在玉椅上,手中握着的,正是青禾缺失的那截肋骨,“当年她没彻底炼化你,就是等着今天——用赤水圣女的怨魄,引回你的逆鳞,重铸能掌控时间的金簪!”

青禾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逆鳞上的甲骨文正在飞速流逝。他突然想起老鲛七给的肋骨上,后来变成“杀墨临渊”的字迹,此刻却在逆鳞表面重新浮现,只是这次,字迹完整了:「杀西王母,毁金簪,纸鸢可活。」

“墨临渊,”青禾握紧残留的骨爪,逆鳞赤焰在星砂洪流中格外刺眼,“你说改命需要代价,那如果我连‘器灵’的身份都不要了,能不能……”

“不能!”墨临渊突然厉喝,他的身体开始虚化,《河图》纹路如萤火般飘散,“你是烛龙逆鳞所化,没了逆鳞,连转世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他抬手将最后几缕墨色法力注入青禾体内,“带着圣女去祭坛,她体内的痴魄是打开瑶池镜的钥匙——”

话音未落,悬棺城中的朱厌骨架突然发出哀鸣。守护兽的尸骸在骨笛声中复活,浑浊的眼珠转向青禾,前爪拍碎了连接棺椁的蛊雕羽翼桥。青禾踉跄着跌入星砂洪流,顺手抓住正在坠落的圣女,却发现她胸前的“怨”面烙印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纸鸢耳坠上的银蝶图案。

“青禾哥哥……”圣女的声音终于变成纸鸢的,她的星砂眼眶中流出泪水,“我梦见自己在赤水河畔等了三千年,每一世都戴着你的肋骨……”她抬手,掌心躺着那枚耳坠,耳坠内侧的瑶池请柬此刻完整显现,日期正是三千年前的蟠桃宴,而请柬上的落款,赫然是“西王母”。

星砂洪流突然剧烈震荡,青禾抬头,看见不周山残骸顶端的祭坛上,西王母的身影终于清晰。她身着日月华服,冕旒下的面容与纸鸢、圣女有七分相似,手中握着的金簪,正是墨临渊的本体。“器灵,”她的声音如冰川崩塌,“该回家了。”

青禾感觉逆鳞在体内沸腾,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碎片终于拼凑完整:三千年前往桃宴,他作为金簪器灵初次现世,却在看见纸鸢(当时的瑶池侍女)的瞬间,痴魄离体坠入轮回。西王母为了不让金簪失效,将怨魄封入赤水巫女体内,试图用“怨”来替代“痴”,却没想到,两种魂魄在人间各自生根,反而成了她掌控归墟的最大变数。

“我不是器灵。”青禾握紧纸鸢的手,逆鳞赤焰化作翅膀,托着他们飞向祭坛,“我是陈青禾,是纸鸢等了三千年的那个人。”他看着西王母手中的金簪,突然想起墨临渊最后说的话——金簪的核心,是烛龙逆鳞,而逆鳞的主人,从来都不是西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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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近在眼前,相柳的头颅在下方发出最后一声咆哮,墨临渊的声音从玉镜碎片中传来:“用你的逆鳞击碎金簪,青禾!就算魂飞魄散,也要让纸鸢……”话未说完,玉镜碎片彻底熄灭,墨临渊的气息消失在星砂洪流中。

西王母抬手,金簪发出刺目金光。青禾感觉逆鳞在体内撕裂,每一片都在呼应金簪的召唤。纸鸢突然将耳坠按在他胸口,瑶池青柬化作金光,与逆鳞上的甲骨文融合,竟在青禾胸前形成一道青铜门——正是归墟中出现过的,能连接时空的门。

“青禾,你看!”纸鸢指着金簪,簪头的赤焰核心中,清晰倒映着陈老拐临终的场景,“他才是最初的器灵,而你,是烛龙留在人间的火种……”

话音未落,金簪突然炸裂。西王母震惊的神情中,青禾看见无数墨色蝴蝶从簪身飞出,每只蝴蝶都载着一段记忆:墨临渊在归墟偷练禁术,老鲛七在黑市倒卖时光,还有,陈老拐在昆仑玉虚宫前,将青禾的婴儿躯体放入木盆,顺黄河漂流……

星砂洪流在此刻达到顶峰,悬棺城的九十九座青铜棺椁同时开启,每具棺椁中都躺着一个与青禾相似的骨架,骨头上刻着不同的甲骨文——那是西王母炼制的,失败的器灵替代品。青禾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唯一的,却是最特别的,因为他拥有了人间的记忆,拥有了纸鸢的痴魄,拥有了不该属于器灵的情感。

“原来,最完美的器灵,是有了心的器灵。”西王母的冕旒坠落,露出与纸鸢一模一样的面容,“三千年前,我斩下自己的情丝化作你,却没想到,情丝在人间兜转,反而长出了执念。”她抬手,星砂在掌心凝聚成沙漏,“现在,你有两个选择:重铸金簪,掌控归墟时间;或者,毁去金簪,你与纸鸢魂飞魄散。”

纸鸢的手紧紧握住青禾的逆鳞手臂,她的指尖已开始透明,显然是魂体即将消散的征兆。青禾看着她眼中的自己,那个不再是青铜骨架,而是有血有肉的自己,突然笑了。他想起归墟中看见的沙漏倒转,想起墨临渊说的改命代价,想起老鲛七肋骨上的甲骨文。

“我选第三个。”青禾将纸鸢推入青铜门,逆鳞赤焰化作锁链,缠住西王母和金簪碎片,“我既不是器灵,也不是神,我是陈青禾——”他的身体在星砂中崩解,每一片逆鳞都带着甲骨文飞向四面八方,“我要自己刻写命格,哪怕,只是人间的一介凡人。”

青铜门轰然闭合的瞬间,纸鸢看见青禾的最后一抹笑容。她低头,发现耳坠中多了一粒星砂,上面刻着:「下次重逢,必是人间。」而在门的另一侧,青禾坠入黑暗,听见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墨临渊的叹息,老鲛七的怪笑,还有,陈老拐临终前的低语:“青禾,去昆仑,找你的心……”

悬棺城在星砂洪流中渐渐隐没,不周山残骸的裂缝里,西王母看着手中的金簪碎片,突然发现每片碎片上都刻着同一个字:“人”。她轻笑,将碎片抛向归墟,碎片化作流星,照亮了青禾坠落的方向——那里,正是人间的方向。

章末余韵

墨色蝴蝶穿越时空裂隙,停在陈家村的老槐树上。树下,一个孩童正对着纸鸢的画像发呆,他胸前挂着半枚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西方——昆仑的方向。蝴蝶翅膀轻颤,将“青禾”二字刻入孩童的掌心,随即消散在暮色中。

赤水河畔,老鲛七摸着独眼上的新伤,看着手中的青铜匣。匣中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多了半截逆鳞,上面刻着:「忘川水三斤,换墨临渊千年寿。」他咧嘴一笑,将匣子收入怀中,独眼映着归墟方向的星砂流,喃喃自语:“有趣,这局棋,才刚下到中盘呢……”

昆仑墟深处,墨临渊坐在残破的日晷上,左眼的玉镜重新凝聚。镜中映着青禾坠入人间的场景,他抬手,用判官笔在虚空中写下:「痴男怨女,归墟情劫,待我破镜重圆时——」笔尖顿住,镜中突然出现燕十三的身影,断剑“惊鸿”正指向他的心脏。

风过昆仑,雪落无声。某个冰棺中,沉睡的女子睫毛轻颤,她胸前的烙印,不知何时变成了“青禾”二字的甲骨文。而在归墟最深处,沙漏终于停止倒转,时光之沙开始正向流动,却在底部,永远沉淀了一粒带着赤焰的沙——那是陈青禾,留在归墟的,唯一的,凡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