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锈蚀的齿轮（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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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 年 11 月 19 日，阴云压城。

陈默站在纺织厂宿舍的阁楼里，窗外的梧桐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枯叶打着旋儿落在积满灰尘的玻璃上。距离 11 月 20 日的仓库交接只剩不到 24 此时，他的掌心反复摩挲着林小羽留下的纸条，\"仓库地下二层\" 几个字被汗水浸得发皱，仿佛随时会化开。

\"小默，该吃药了。\" 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久病未愈的虚弱。陈默将纸条塞进贴身口袋，望着墙上的日历，红笔圈出的日期像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自从从地下车库死里逃生，母亲的身体愈发衰弱，周明远注射的药物如同附骨之疽，在她体内埋下了定时炸弹。

药碗里的汤药泛着苦涩的墨绿色，陈默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前世母亲也是这样，在病痛的折磨下逐渐枯萎，最后化作医院太平间里一具冰冷的尸体。\"妈，等明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强颜欢笑，看着母亲将汤药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的模样让他心如刀割。

张晨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一叠泛黄的图纸：\"陈默，我爸在保卫科档案室找到的，是老仓库的结构图。\" 少年的眼睛布满血丝，显然彻夜未眠，\"地下二层标注着 ' 机密区域 '，连通风口都没有。\"

图纸在桌上铺开，陈默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用红笔圈出的区域。仓库地下二层呈不规则的六边形，唯一的出入口标注着 \"电磁锁，需双密钥开启\"。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李建明被捕前那阴鸷的笑容，还有林小羽欲言又止的眼神 —— 那里必定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双密钥...\" 陈默喃喃自语，突然想起父亲昏迷时呓语中的 \"密码 0\"，以及张建国账本里反复出现的三叶草图案。他猛地拉开抽屉，翻出从锅炉房带出的银行存单，在其中一张的背面，用放大镜仔细查看，终于发现一行极细的铅笔字：\"三叶草即钥匙\"。

张晨凑过来，呼吸变得急促：\"你的意思是，三叶草标志不仅是恒通置业的 logo，还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墙上的挂历 ——11 月的页面上，纺织厂的宣传画里，女工胸前的厂徽竟是三片交叠的叶片。

\"走！\" 陈默抓起外套，\"去厂里！\"

深秋的厂区弥漫着刺鼻的机油味，陈默和张晨悄悄潜入技术科。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苍白的光带。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知道，一旦被发现，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图纸！\" 张晨突然压低声音，指着文件柜最底层。泛黄的图纸上，三叶草标志被红笔重重圈住，旁边写着 \"备用密钥\"。陈默的手指刚触到图纸，就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

\"快躲起来！\" 张晨拽着他躲进桌底。皮鞋声由远及近，陈默看见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文件柜前，那人翻找文件的动作十分熟练，显然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

\"找到了。\" 那人低声自语，陈默瞥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们要找的图纸。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人的侧脸 —— 竟是王建国，他的班主任。

陈默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这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师，这个父亲信任的同事，竟然也是敌人的爪牙！他想起王建国每次提问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他总是有意无意打听自己的行动，原来从重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王建国离开后，陈默和张晨从桌底爬出来。文件柜里的图纸不翼而飞，只留下一张字条：\"年轻人，别做无谓的挣扎。\" 字迹工整得可怕，与账本上伪造父亲签名的笔迹如出一辙。

\"怎么办？\" 张晨的声音带着哭腔，\"现在密钥被他拿走了，明天...\"

\"不，他拿走的只是备用密钥。\" 陈默盯着字条，突然想起父亲图纸上那个小房子的图案，\"真正的密钥，在我爸手里。\"

深夜的医院病房里，陈永年还在昏迷中。陈默轻轻握住父亲的手，感受到那熟悉的粗糙触感。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父亲的枕头，在夹层里摸到一个硬物 —— 是一个刻着三叶草图案的金属徽章，正是母亲厂徽的样式。

\"爸，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陈默的眼泪滴落在徽章上，泛起小小的涟漪。他想起前世父亲临终前的遗憾，想起他为了保护家人默默承受的一切，此刻终于明白，父亲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在黑暗中独自抗争的战士。

攥着徽章走出病房，陈默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他知道，明天的仓库交接，不仅是为了揭开真相，更是为了偿还前世的遗憾，为了守护这一世来之不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