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一瞬（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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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尘凝视着少年眼中燃烧的炽热光芒，恍惚间，前世历史课本上那段屈辱的往事浮现在眼前——正是那场轰轰烈烈的工业革命，让固步自封的东方古国被时代的车轮无情碾过。他接过那张皱巴巴的图纸，指尖抚过那些稚嫩却充满灵气的线条。少年凭记忆绘制的蒸汽机构造虽然漏洞百出，但那份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却让洛尘心头微震。

“你想学这个？“洛尘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

少年用力点头，脏兮兮的脸上写满坚定：“只要能摸一摸真正的蒸汽机，让我做什么都行！“

窗外的景象突然刺痛了洛尘的眼睛——农夫们佝偻着背在田间劳作，木犁翻起的泥土散发着古老的气息；远处王都的尖顶在夕阳下闪耀着虚假的辉煌。这一切与他记忆中离开时的景象重叠又分离，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现在是什么年份？“他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静。

“新历774年啊，老爷。“老人粗糙的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草叉柄。

774年。这个数字在洛尘脑海中炸开。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踏入卢恩瓦尔德那天是新历769年的初秋。五个寒暑交替，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在这个世界悄然流逝，而于他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梦境。

“老爷？“少年怯生生地拽了拽他的衣袖，“您...能帮我去王都学机械吗？我可以给您当仆人！“

“你叫什么名字？“洛尘将图纸轻轻折好。

“马西莫·费拉里！“少年挺起胸膛，仿佛这个名字承载着无限荣耀。

“马西莫...“洛尘轻声重复，目光扫过这个简陋的农舍，“这里是哪里？“

“这当然是陶森特啊！“少年骄傲地宣布，随即困惑地歪着头，“老爷您不是本地人吗？“

洛尘故作困惑地皱眉：“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或许我离开太久了。“

“不可能啊！“少年激动地跳起来，“卢恩瓦尔德的赔款整个大陆都知道！您难道...“

“卢恩瓦尔德...“洛尘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本该挂着米扎的，如今只剩一枚冰凉的人鱼胸针，“没有被灭国？“

父子俩的表情瞬间凝固。老人颤抖着后退半步，少年则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您...您是从山里出来的隐士吗？“少年结结巴巴地问，“五年前光明圣战时，天使降临卢恩瓦尔德王都，诸国联军当场溃败...“

随着少年激动的讲述，一段被错过的历史在洛尘面前徐徐展开：

天使赫尔莫斯的六对光翼遮蔽了王都的天空，圣剑的裁决让侵略者跪地求饶。诸国不仅归还了掠夺的财富，更支付了巨额赔款——除了陶森特。非但没有赔偿，反而收到了卢恩瓦尔德的资助。据说，这一切都因为那位光明天使与年轻的艾蒂安国王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原来如此。“洛尘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他缓缓起身，阴影如活物般缠绕而上，化作一件华贵的黑色斗篷披在肩头。

“拿着这个。“他从虚空中抽出一根漆黑的羽毛，羽毛表面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去找艾希莉公主，告诉她...“羽毛轻轻落在少年掌心，“是黑夜伯爵回来了。“

当父子俩还沉浸在羽毛悬浮的震撼中时，洛尘的身影已如烟雾般消散。草堆上只余几片正在融化的阴影，和一句随风飘散的轻语：

“五年了...是时候去见见老朋友了。“

钟声的余韵在夜空中缓缓消散，惊起的白鸽扑棱着翅膀重新落回塔尖。洛尘立于王都最高处的尖顶之上，黑色斗篷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如同活物般轻轻摆动。他俯瞰着脚下灯火阑珊的城市，五年时光给这座王都带来的变化尽收眼底——新建的蒸汽工坊喷吐着白烟，宽阔的主干道上隐约可见金属造物的轮廓，就连王宫的外墙都多了几座造型奇特的塔楼。

“回来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在他耳畔响起，带着某种古老的回响。

洛尘没有回头。他知道那并非真实存在的声音，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在灵视的视野中，一条灰白色的龙蛇状生物正缠绕在他的躯体上，鳞片间流动着晦暗的符文。这条名为纳格法尔的古老存在此刻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尖锐的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肩膀。

“闻到什么熟悉的味道了吗？“洛尘轻声问道，目光依然锁定在王宫的方向。

纳格法尔突然竖起头颅，分叉的舌头在空气中快速颤动：“令人作呕的真理科学会气息。“祂十分人性化表现出嫌恶并用尾巴捂住鼻子，“整整一个纪元过去了，这些疯子身上的味道还是这么刺鼻一点也没变。“

夜风送来远处蒸汽工坊的轰鸣，洛尘的眉头微微皱起：“你对蒸汽机了解多少？“

“哈！“龙蛇发出讥讽的笑声，“你说那些上古时期人类捣鼓的小玩具？“祂用尾巴尖比划着一个夸张的大小，“我记得第三纪元初期时那些穿白袍的疯子就在尝试复原了。不过...“祂突然压低声音，“他们的研究课题多得像星砂，能拖到现在才搞出来也不奇怪。“

“你不是在第二纪元就被她打败了吗？”洛尘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斗篷边缘：“火铳也是他们的杰作？“

“咳咳，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兽群的都能感知互通的！“纳格法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们的神明简直就是个活体图书馆。用那些疯子的说法——'吾主知晓万物之理'。“

“他们信仰的神明...叫什么？“洛尘的声音突然变得警惕。

龙蛇的鳞片微微竖起：“机械与科学之神，代号'全知者'。“祂的语气罕见地严肃起来，“传说中祂能赐予信徒无尽的智慧，以及...永远也解答不完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