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光明小学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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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许老师愿意。

许老师年轻时也读过几年书，却并没有在这次分配的基层老师名单内，因为他是个瘸子，走路不方便，把一个瘸子分配到大山里去，太不厚道。

基层艰苦，即使是好一点的学校的老师们，平日里也大多自给自足，没菜自己种，桌椅坏了自己修，还得身兼多职，既能教语文，也要教数学，体育课劳动课都得亲自顶上，像他这样的，也没法为同学们上体育劳动课。

地方本来想给他分配个清闲的文职，没什么薪资，但也不用吃什么苦，就这样慢慢被世界忘掉也挺好。

但许老师不愿意。

他主动递了申请，一个人来到光明小学教书。在他来之前，光明小学几乎已经成了一座废校，是他拿着微薄的补贴加上自己的积蓄一件件打好了桌椅板凳，装上黑板和粉笔，还在旁边开垦了一个菜园子，填饱肚子的同时，也偶尔为孩子们解决一餐午饭。

这座学校只有他一位老师，最开始连学生都没有。

尽管普及教育的倡导通知到了每家每户，真正下定决心把孩子送来学校的的人家却没有几个。在这个年代，全国的教育还没有形成稳定的体系，对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家庭来说，一个不确定的读书人的作用远没有一个实际的劳动力来的大。

是许老师挨家挨户地劝说，苦口婆心地解释教育能带来的改变，甚至承诺会把自己补贴的一部分拿出来当做奖学金，这才换得了一些孩子入学的机会。

只是家长仍然对上学这件事心存疑虑，好在家中子女众多，送来的多半是不受宠的孩子，换句话来说，算是试验品，即使养废了也没有什么损失，学的好的话还能挣几毛补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小学放学早，在家该做的活儿并不会因为上学而减少，哪怕学得不好，这些不重要的孩子，能在学校吃上一碗饭，也算是为家里减轻负担。

小哭包是这样的孩子，羊角辫是这样的孩子，假小子是这样的孩子，捣蛋鬼也是这样的孩子。

在家中，大家都是边缘人物，而在学校，他们虽然相互打闹，彼此呛声，却更像是真正的家人。

而这个家是由一个瘸子撑起来的。

寒江想起捣蛋鬼说的话。

他不爱看书，也不爱上课，不爱做作业，经常迟到，可他始终没有退学，甚至连缺席都很少有。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早就把这个不像学校的学校当成了现实的避风港。

说起捣蛋鬼。

小哭包说，捣蛋鬼的脾气很不好，但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刚来的时候，和班上好多同学都打过架，那时她当他的同桌，被他薅了好几次头发，委屈得每天都找许老师哭。

“但是我不讨厌他哦。”

她看了看四周没人，悄悄凑近了寒江，小声告诉她这个秘密：“许老师说，捣蛋鬼很可怜的。”

“他爸爸经常打他，打得比他薅我头发重多啦。捣蛋鬼有几天没来上学，就是被打伤了，听说连床都下不了，但许老师不让我们去看他，说他要面子。”

“所以我们都不和捣蛋鬼计较。”她拍了拍寒江的手，“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和我说！”

寒江顺从地点点头。

虽然她也不觉得一个小屁孩能欺负她什么，捣蛋鬼跳起来都薅不到她头发——而且她可是成年人！才不会和一个可怜巴巴的傲娇小孩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