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双生缚（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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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自冰棺底部蔓延，如冷蛇般缠上林小雨的脚踝。南宫祖陵内，她仍伫立在冰棺前，双眸凝视着棺中沉睡的南宫镜本体，眼角微微发红。

那是一张与沐清雨惊人相似的面容，只是略显年轻，如同沐清雨青春岁月的标本。冰棺边缘精细地刻着"以妹代姊"四字，笔迹与凌霄子的字迹如出一辙，林小雨指尖轻触冰面，喉结上下滚动。

"她…一直都不是沐清雨，对吗？"林小雨嗓音沙哑，却不见半点泪光，仿佛所有泪水都已于心中凝结成冰。

身后的守墓翁轻叹一声，手中的青铜罗盘微微转动："看来，那残魂已经告诉了你一些事。"

"不够。"林小雨转身，面对这位守陵数十载的老者，"我需要完整的真相。"

守墓翁身形消瘦，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着幽幽蓝光，看不清确切的年纪，只觉她似与这陵墓同寿。她手中那方青铜罗盘刻满繁复的星图，每一道刻纹都泛着古老的光泽。

"真相…从来都不是赐予，而是探寻。"守墓翁缓缓举起罗盘，"小友既入祖陵，想必已做好承受的准备。"

林小雨不由自主地扫视这陵墓四壁，每一处石雕，每一缕青烟，甚至每一丝回响，都刻着沐清雨的影子——不，是南宫镜的影子。从剑谱，到发簪，到眼神，她曾熟悉的一切，此刻都成了她与真相之间的迷障。

"带我去看那双生蛊。"林小雨眼中闪过一抹坚决，"我要知道她为我承受了什么。"

守墓翁沉默片刻，青铜罗盘在她苍老的手中轻轻转动，突然停在了一个奇特的方位。

"随我来。"

陵墓深处的甬道狭窄曲折，宛如进入蛇腹。青铜灯火在两侧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扭曲成诡异的形状。林小雨跟随守墓翁的步伐，心跳随着深入而加速。

终于，甬道尽头出现一扇铜门，门上雕刻着两条互相缠绕的蛇，正吞噬着彼此的尾巴。

"南宫家族的禁术室。"守墓翁轻轻推开铜门，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双生蛊，便藏于此。"

室内陈设简单，中央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玉盒，四周环绕着八盏青铜油灯，灯焰呈现出异常的蓝色。守墓翁示意林小雨站在玉盒对面，而后缓缓打开盒盖。

刹那间，一团幽蓝的光芒自盒中涌出，凝聚成两只蝴蝶般的形态，互相缠绕，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脉动。

"这便是双生蛊的母体，"守墓翁低声道，"南宫家族最高的禁术，一旦种下，两命相连，血脉共通。"

林小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只蓝色蝴蝶，它们翅膀上的纹路竟与她胸口的九瓣莲伤痕极为相似。

"沐清雨…她给我种下了这双生蛊？"林小雨喃喃道。

守墓翁摇了摇头："不，小友误会了。她没有给你种下双生蛊，而是自己甘愿成为容器。"

"什么意思？"

"南宫镜，也就是你所知的沐清雨，她代替你承担了所有的伤痛。"守墓翁抬手虚虚一抓，那两只蓝色蝴蝶顿时散成无数光点，在空中缓缓旋转，"双生蛊需至亲血脉为容器，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光点在空中组成一幅又一幅画面，恍若记忆的碎片。林小雨看到了幼年的自己，浑身血迹，奄奄一息；她看到一个女子——沐清雨，不，是南宫镜——咬破手指，将血滴入一枚闪烁着蓝光的蛊虫体内。

"她用自己的血脉连接了你的生命。"守墓翁解释道，"从那一刻起，你所有的伤痛、毒素、灾厄，都由她代为承受。"

光点变幻，显现出林小雨受伤时，南宫镜背对众人，衣衫下渗出的血迹；林小雨中毒昏迷，南宫镜在无人的房间里吐出黑血；林小雨练剑受伤，南宫镜远在山崖之上，手臂无端裂开一道伤口…

"不可能…"林小雨声音颤抖，"我从未见过她受伤。"

"因为她从不让你看见。"守墓翁叹息，"双生蛊的效力是单向的，只能由施术者承受痛苦，却不能分享愉悦。"

光点继续流转，凝聚成一幕令林小雨心脏几乎停跳的场景：一个雨夜，南宫镜面色惨白地坐在床榻上，颤抖着解开衣襟，露出胸口那个与林小雨相同的九瓣莲伤痕。她轻声念动咒语，伤痕随之渗出黑血，而她的鬓角，也因此添了一丝白发。

"九死劫…"林小雨喃喃自语，回想起自己身上的伤痕，那是魔教秘术，九道致命的咒印，中其一道便会夺命，而她身中九道，却奇迹般生还。

"你这条命，其实是她九次换来的。"守墓翁轻声道，"每一道伤痕，都需要以寿元灵力为代价。"

林小雨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九瓣莲伤痕仿佛在这一刻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痛楚，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灵魂的撕裂。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守墓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让光点继续变化，显现出更多的记忆片段：南宫镜三次为林小雨换血的场景，每一次，她都要承受着极度的痛苦，咬破嘴唇也不敢出声；她在深夜里研读禁术卷轴，只为寻找保全林小雨的方法；她对着祖陵中的长明灯发誓，愿以一生守护这个孩子…

"她从不在乎你是何身份，也不计较付出代价。"守墓翁收起罗盘，目光柔和，"她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光点散去，室内重归昏暗。林小雨站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脑海中回荡着沐清雨——不，是南宫镜——曾对她说过的话："你的路还长，我希望你能走得更远。"

如今她终于明白，她说的"远"，是超越她生命尽头的远。

"双生蛊，一旦种下，便是生死相依。"守墓翁轻叹，"她选择这条路时，便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那现在…"林小雨喉咙发紧，"她只剩下那一缕残魂，还能…"

话未说完，禁术室的铜门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强大的气息自门外袭来。守墓翁面色骤变，迅速合上玉盒。

"不好，有人闯入祖陵！"

林小雨迅速回过神，手按剑柄："谁？"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守墓翁面色大变："是合欢铃的声音！霓裳使来了！"

话音未落，铜门轰然倒塌，浓重的香气伴随着刺目的紫光涌入室内。一个身着华丽霓裳羽衣的女子缓步走来，裙摆上绣着精细的十二时辰星象图，流转间仿佛星辰变幻。她面容半遮在薄纱之下，手中握着一枚形制奇特的紫金小铃。

"果然在这里。"霓裳使的声音妩媚中带着冷漠，"林小雨，南宫镜的双生蛊还在你体内，你是解开合欢铃最后封印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