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奉先篇——赤兔无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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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吕布,天下人骂我三姓家奴。

可他们不懂,丁原教我武艺却逼我向宦官低头,董卓赐我赤兔马却视我如恶犬。

直到那天,凤仪亭的牡丹开了,貂蝉的眼泪落在我掌心滚烫。

方天画戟刺穿董卓胸膛时,我第一次尝到自由的滋味。

白门楼上,刘备一句“公不见丁建阳、董卓之事乎”,绳索骤然勒紧咽喉。

原来这乱世,容不下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我叫吕布。

并州的风沙磨硬了我的骨头,也磨利了我的刀锋。在那片苍凉之地,杀人或被杀,是刻在血里的烙印。丁原把我从边地的尘土里扒拉出来时,我见他目光锐利,颇有几分英雄气概。他拍着我的肩,声音洪亮:“奉先,跟着我,建功立业,搏个封妻荫子!”

他教我驭马,教我使那柄日后饮尽天下豪杰之血的方天画戟。戟锋划破空气的尖啸,成了我最熟悉、也最让我心安的声音。我以为,我找到了一条通往顶点的路,一条不必再在尘土和血污里打滚的路。

可洛阳的宫阙,金碧辉煌之下,却散发着比边塞的尸臭更令人作呕的气息。丁原带我步入那雕梁画栋的殿堂,他的腰竟在我眼前弯了下去,对着那些面白无须、眼神浑浊的阉人,堆起我从未见过的谄媚笑容。那笑容像钝刀子,一点点割开我心中刚塑起的英雄像。

“奉先,”他私下里对我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世故,“朝堂之上,光靠蛮力活不长。该低头时,须得低头。”

低头?我的方天画戟从未低过头!它渴饮的是敌人颈间的热血,不是向那些不男不女的虫豸乞怜!胸中一股戾气翻腾,烧得我喉头发干。洛阳华美的宫墙,在我眼中忽然扭曲,成了囚笼的栅栏。丁原昔日锐利的目光,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算计。

董卓的出现,像一道撕裂洛阳沉闷天空的霹雳。他粗豪,他霸道,他带着西凉铁骑的腥风闯进了这座腐朽的都城。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如鹰隼扫视着匍匐在地的百官,那份睥睨天下的气概,瞬间攫住了我。当他得知我的名号,那双虎目落在我身上,竟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

“好!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此言不虚!”他洪钟般的声音震得殿宇嗡嗡作响。随后,他命人牵来了那匹马。

它浑身赤红,如同燃烧的火焰,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神骏得不像凡间之物。当董卓将那沉甸甸的缰绳塞入我手心时,我能感觉到那赤红骏马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手背上,一股奇异的力量感瞬间贯通我的四肢百骸。赤兔马!它本该属于驰骋疆场、纵横天下的无双战将!

“奉先,跟着咱家,”董卓的大手拍在我的肩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力量感十足,“这天下,有你用武之地!何必屈居那丁建阳之下,做个看人眼色的家奴?”

“家奴”二字像烧红的针,狠狠刺入我的耳膜。丁原那张在宦官面前堆笑的脸再次浮现。手中的缰绳滚烫,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仿佛感应到我胸中激荡的狂澜。我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董卓宽厚的肩膀,穿透殿堂幽深的阴影,死死盯住了不远处丁原的背影。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我心中轰然碎裂,又被一种冰冷而决绝的东西重新浇筑。

夜幕深沉如墨,吞噬了白日里洛阳的喧嚣。丁原营帐中的灯火还亮着,映出他伏案的身影。我无声地踏入,沉重的铁靴踏在厚厚的地毯上,竟未发出丝毫声响。他闻声抬头,烛光映照下,那张脸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还有长久浸淫官场留下的疲惫刻痕。

“奉先?何事深夜来此?”他皱着眉,声音里带着惯常的、自以为是的威严。

我没有回答。方天画戟冰冷的锋刃在昏黄的烛火下闪过一道幽光,快得连影子都来不及拖拽。它刺破空气,发出短促而致命的尖啸,精准地没入了他单薄的胸膛。那点微弱的威严瞬间凝固在他眼中,随即被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张了张嘴,喉头滚动,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温热的液体顺着戟杆流淌下来,浸湿了我的手甲,粘稠而滑腻,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但这一次,感觉如此陌生。没有沙场对决的激昂,只有一种冰冷的、湿漉漉的终结。我看着他眼中的光迅速熄灭,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撞翻了案几,竹简和笔墨哗啦啦散落一地。

我猛地抽出画戟,带出一蓬血雾。不再看地上那堆迅速失去温度的皮囊,转身大步走出营帐。帐外的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稍稍驱散了那股浓重的血腥和帐内浑浊的气息。赤兔马就在不远处,它在夜色中不安地喷着响鼻,火红的皮毛仿佛在黑暗中幽幽燃烧。

我翻身上马,沉重的马鞍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缰绳一抖,赤兔马仿佛与我心意相通,扬蹄长嘶,声裂夜空。四蹄翻腾,载着我,如一道赤色的闪电,朝着董卓那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大营奔去。夜风呼啸着刮过耳畔,吹散了我盔缨,也吹不散手上那粘腻的触感和鼻端萦绕不去的血腥。

董卓的相国府,成了我新的栖身之所。赤兔马有了最上等的马厩,精料管够。我也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权势,出入皆有人躬身行礼,口称“温侯”。金珠玉帛流水般赏赐下来,堆积在库房。董卓待我,确实慷慨,甚至带着一种粗豪的亲昵。

但这慷慨之下,我渐渐品出了别的滋味。

当他庞大的身躯陷在虎皮大椅中,油腻的手指捏着酒杯,醉眼乜斜地望过来时,那目光深处,并非纯粹的欣赏。那是一种看着自己豢养的猛兽的眼神,带着满意,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防。

“奉先吾儿!”他常这样醉醺醺地唤我,声音洪亮却空洞,“有你在,那些关东鼠辈,何足道哉!哈哈哈!”

那一声声“吾儿”,像冰冷的针,扎在我的耳膜上。他西凉带来的心腹将领,李傕、郭汜之流,虽对我表面敬畏,眼神深处却总藏着难以掩饰的嫉恨与排斥。我就像一头被金链子拴在董卓座前的獒犬,链子是用赤兔马、金珠玉帛和那令人作呕的“吾儿”称呼铸成的。每一次他志得意满地拍着我的肩,每一次他呼喝我如同使唤家奴,每一次他手下将领那隐晦的轻蔑目光扫过,都让我胸中的火焰燃烧得更烈。

府邸深处那座精巧的凤仪亭,成了我唯一能短暂喘息的地方。春日午后,阳光懒懒地洒在亭边的牡丹丛上。那些硕大的花朵,层层叠叠,开得肆意而浓烈,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香气甜腻得令人昏沉。我独自凭栏,望着那些燃烧般的花朵,只觉得这满园的锦绣繁华,都不过是另一座更精致的牢笼。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迟疑。

我警觉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霍然转身。

是她。

貂蝉。王司徒府上的歌姬,我曾远远见过几次,只觉容色惊人。但此刻如此之近,近得能看清她微微颤动的睫毛。阳光勾勒着她玲珑的侧影,仿佛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光。可那绝美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哀愁,比最深沉的夜色还要浓重。那双望向我的眼眸,蓄满了泪水,如同春日清晨凝结在花瓣上的露珠,摇摇欲坠。

她微微仰头,直视着我,那目光中的绝望和哀恳,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防备。一滴泪,终于挣脱了眼眶的束缚,滚落下来,恰恰落在我的掌心。

滚烫!

那一点微小的水珠,竟带着灼烧灵魂的温度,烫得我几乎要缩回手。她朱唇轻启,声音细若游丝,却字字如重锤砸在我心上:

“将军可知……妾身每日被那老贼……”

她没有说完,也不必说完。那未尽的话语,那眼中深不见底的屈辱和恐惧,还有掌心那一点滚烫的灼痕,瞬间点燃了我心中早已堆积如山的屈辱与暴怒!董卓那张醉醺醺的、带着狎昵和掌控的脸,他那些西凉心腹将领隐晦的轻蔑,还有那一声声刺耳的“吾儿”……所有压抑的火焰轰然爆发!

什么权势,什么赤兔马,什么金珠玉帛!全是狗屁!全是锁住猛虎的金链子!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滴泪水的灼痕仿佛烙印在了血肉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冰冷而纯粹,如同冰河下的暗流,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不是为了貂蝉,也不全是为了那点虚妄的“英雄救美”。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这被当做鹰犬、被呼来喝去的屈辱!

我要撕碎这枷锁!我要用董卓的血,洗刷掉我吕布身上那层令人作呕的“家奴”气息!

机会来得比预想的更快。

长安城在董卓的暴虐下,早已是座巨大的火药桶。王允那老狐狸,眼神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在我耳边低语,将计划说得滴水不漏。宫门,宣召,董卓那只肥胖的老狐狸,终于要离开他那守卫森严的巢穴了。

那一日,天空阴沉得如同灌满了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未央宫前长长的复道,空旷而肃杀。风卷着尘土和衰败的气息,在廊柱间呜咽盘旋。我按剑肃立在宫门一侧的阴影里,铁甲冰冷地贴着肌肤。手心却异常干燥,没有汗,只有一种绷紧到极致的、渴望释放的力量在指尖跳跃。赤兔马在不远处的侧门焦躁地刨着蹄子,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前兆。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董卓那特有的、带着痰音的喘息。他那庞大的身躯在几名心腹甲士的簇拥下,缓缓挪上了复道。华丽的朝服裹着他臃肿的腰身,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刺目而可笑。

他看到了我。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细缝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意外,随即又被惯常的、那种看待所有物的傲慢所取代。他咧开嘴,露出被酒色浸染得发黄的牙齿,声音洪亮而浑浊,带着一丝醉意未消的含混:

“奉先吾儿!何事在此?可是宫中有变?”

“吾儿”!

又是这两个字!像两颗烧红的铁钉,狠狠楔入我的耳中!胸中那积压已久的火山,终于冲破了最后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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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诏!诛杀逆贼!”

我的吼声如同平地惊雷,炸裂在空旷的复道上,盖过了风声呜咽!这声音不再是为了掩盖什么,而是我吕布积蓄已久的、冲破一切桎梏的咆哮!

话音未落,身体已如离弦之箭射出!方天画戟在我手中活了!不再是冰冷的铁器,而是我手臂的延伸,是我意志的化身!一道撕裂空气的寒光,带着我所有的屈辱、愤怒和渴望自由的狂暴,毫无阻滞地刺向那具包裹在华服下的臃肿躯体!

“噗嗤!”

那是一种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声响,是锋锐破开厚实皮肉、切断骨骼筋络的声音。戟尖上传来的触感,先是坚韧的阻力,随即是摧枯拉朽般的穿透!力量之大,带着董卓那沉重的身躯都向后踉跄了一步。他脸上的傲慢和浑浊的醉意瞬间凝固,被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惊骇所取代。细小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茫然地盯住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嘴角涌出暗红的血沫,手指痉挛着指向我,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猛地抽出戟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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