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幽墟在望,危机暗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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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光线艰难地撕开铅灰色的天幕,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却无法驱散笼罩四野的沉闷与死寂。风是这片荒原真正的主宰,它永不停歇地呼啸着,卷起干燥呛人的黄沙,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无孔不入地切割着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空气里弥漫着硫磺、腐烂植被和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下意识屏息的味道。

云黯裹紧身上那件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麻布袍子,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底下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他微微佝偻着背,步履蹒跚,每一步都陷进松软的沙土里,再费力地拔出,活脱脱一个被生活彻底榨干了精气神的底层散修。唯有低垂的兜帽阴影下,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刚刚淬火打磨过的寒铁,冷静地穿透风沙,牢牢锁定了远方地平线上那座突兀而狰狞的轮廓。

幽墟。

它像一头从远古沉睡中苏醒、又被打断脊梁的巨兽,残破而扭曲地匍匐在天地交接的尽头。视野所及,是巨大、惨白、形态各异的骸骨——有些是某种庞大到令人心悸的兽类腿骨,粗壮如殿柱;有些则是层层叠叠、难以辨认的细小骨片,被某种粘稠的黑褐色物质强行胶合在一起,构成了高耸的、犬牙交错的城墙轮廓。城墙之上,几座由巨大颅骨堆砌而成的塔楼歪歪斜斜地矗立着,黑洞洞的眼窝凝视着荒原,仿佛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入口。

死寂,是这里白天的基调。只有风沙扑打骸骨城墙发出的“呜呜”声,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更添几分阴森。但云黯知道,这死寂之下,是无数暗流在汹涌。那些深嵌在骸骨缝隙中的暗红污迹,那些城下沙地里偶尔露出的半截锈蚀兵刃,那些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铁锈味,都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的残酷法则。混乱、污浊,却像一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腐肉,吸引着整个修仙界最底层的渣滓、最落魄的逃亡者、最贪婪的鬣狗和秃鹫。这里没有秩序,只有赤裸裸的力量与狡诈,这里是绝望者的地狱,也是亡命徒的天堂——只要你有本事活下去。

他停下脚步,在一块被风蚀得千疮百孔的巨石后缓缓坐下,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疲惫。背上的粗布包袱里,几块硬邦邦的干粮和几根品相极差、勉强蕴含一丝微弱灵气的柴禾(里面混杂着几块不起眼的星辰砂原矿)硌着他的肩胛骨。他解开腰间一个同样破旧的水囊,小心地抿了一口浑浊发涩的水,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幽墟那巨大的骸骨城门。

城门紧闭着,由某种漆黑的、布满扭曲纹路的金属铸成,沉重得仿佛自建成之日起就未曾开启过。门前的空地异常空旷,但在云黯的“识宝之眼”下,那片看似无人的沙地上,却清晰地烙印着无数重叠交错的禁制灵纹。它们如同潜伏在沙砾下的毒蛇,颜色各异,闪烁着微光。有的呈淡金色,形成锐利的切割线;有的呈幽蓝色,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更多的则是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迹,透出混乱与暴戾的气息。这些禁制并非浑然一体,而是杂乱地交织、冲突,显然是不同时期、不同势力留下的“杰作”,构成了一片混乱而致命的死亡地带。

城门两侧,各有一队守卫。他们倚靠在冰冷的骸骨城墙上,姿态看似慵懒,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荒原。身上的皮甲陈旧破损,沾染着洗刷不掉的深色污迹,武器也五花八门,刀剑豁口,长矛锈蚀,甚至有人腰间别着沉重的骨棒。但云黯注意到,这些人的站位绝非随意,彼此呼应,封死了所有可能快速接近城门的路径。他们的眼神深处,并非简单的警惕,而是一种混合着麻木、残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的冰冷,仿佛早已习惯了将靠近者视为待宰的羔羊或是潜在的“货物”。

云黯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靠在最外侧、正慢条斯理用一把小刀剔着指甲的守卫头目身上。那人身材不高,却异常精悍,脸上有一道斜贯左眼的陈旧刀疤,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敞开的皮甲领口处,一个暗青色的刺青若隐若现——那是一只形态简练却极其锐利的鹰隼,双爪如钩,眼神凌厉,正做出向下扑击的姿态。刺青的线条流畅而内蕴一丝奇异的灵力波动,绝非普通帮派标记。

“猎影阁的爪牙……” 云黯心头一凛,瞬间想起了青岚宗执法堂卷宗里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描述。猎影阁,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游走于灰色地带,业务从情报刺探、暗杀悬赏到追捕逃犯无所不包。他们的眼线和爪子遍布各处,尤其是幽墟这类法外之地。这个刺青,正是他们外围眼线的标记之一。难怪此地的盘查透着一种异乎寻常的严密,绝不仅仅是针对入城的杂鱼。看来自己逃离青岚宗、特别是王虎之死引发的余波,以及可能暴露的“封印之血”传闻,终究还是引来了更专业的猎猎者。猎影阁的人在此,意味着幽墟的入口,比他预想的更加危险。

他微微调整呼吸,将自身的气息压制到最低,如同荒野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体内的封印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压力,那蛰伏的力量深处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悸动,像沉睡的火山在深处翻涌了一下岩浆。云黯不动声色地将右手缩回破旧的袍袖里,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道早已愈合、却仿佛还残留着灼痛的旧疤。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在疤痕深处一闪而逝,旋即被强行压服下去。在这里,一丝一毫的异常能量泄露,都可能成为催命符。

时间在风沙的呜咽中一点点流逝。日头逐渐爬高,惨白的光线毫无温度地炙烤着荒原。幽墟那骸骨城门依旧紧闭,死寂无声。云黯的耐心如同磐石。他默默地观察着,计算着守卫巡逻的间隙,分辨着地上禁制灵纹强弱交替的微妙规律。

终于,在正午阳光最为毒辣、风沙也稍稍减弱的那一刻,幽墟那巨大的骸骨城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仿佛巨兽的咽喉在蠕动。伴随着刺耳的“嘎吱——嘎吱——”声,两扇由漆黑金属与巨大肋骨交错拼接而成的城门,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两人并行的狭窄缝隙。

门开瞬间,一股比荒原上浓郁十倍、混杂着血腥、汗臭、劣质丹药、腐烂食物以及浓烈硫磺味的污浊热浪猛地从门缝里喷涌而出,如同巨兽呼出的滚烫恶息,瞬间冲散了门外的风沙。这气味令人作呕,却带着一种病态的、属于混乱与欲望的生命力。

紧接着,嘈杂刺耳的声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灌出!叫卖声、咒骂声、兵器碰撞声、野兽嘶吼声、不知名的痛苦嚎叫声……无数声音疯狂地搅拌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而暴烈的噪音之海,瞬间淹没了荒原的风声。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街道,而是一条巨大、昏暗、如同某种生物食道般的倾斜甬道。甬道两侧的骸骨墙壁上,嵌着发出惨绿或暗红光芒的磷火或某种劣质照明矿石,光线摇曳不定,将甬道内晃动的人影拉得扭曲变形,投射在嶙峋的骨壁上,如同群魔乱舞。形形色色的人影在甬道内挤挨着,涌动如潮。衣衫褴褛、眼神麻木的散修;满身血腥、戾气外露的佣兵;穿着暴露、眼神勾魂摄魄的女修;披着黑袍、气息阴冷的邪道术士;甚至还有几个身形佝偻、皮肤呈现岩石般青灰色的异族……这里就是修仙界最底层、最混乱生态的缩影,每个人都带着伤疤、贪婪和深深的戒备。

城门的开启如同一个信号,荒原上那些如同孤魂野鬼般蛰伏的零星身影立刻动了起来。几个和云黯一样裹着破旧斗篷、看不清面容的散修,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汇向那道狭窄的城门缝隙。更远处,一个由几匹瘦骨嶙峋的驼兽组成的、插着破损旗子的小商队,也挣扎着在风沙中挪动,试图靠近。

云黯没有立刻起身。他依旧隐藏在巨石后,如同一个经验最老道的猎人,观察着猎物踏入陷阱前的反应。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城门处。

那些原本懒散的守卫,在城门开启的瞬间,如同被上紧了发条。慵懒的姿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绷紧的肌肉和冰冷的眼神。他们迅速分成两拨,一拨堵在狭窄的城门入口两侧,形成人墙;另一拨则散开,手中的破旧武器有意无意地指向靠近的人群,形成威慑。那个领口有着猎影阁鹰隼刺青的头目,则抱着双臂,斜靠在城门内侧一根巨大的弯曲肋骨旁,那双刀疤下的眼睛如同毒蛇的信子,阴冷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进入的人。

第一个靠近的是个独行的中年散修,满脸风霜,背着一柄豁口的长刀。他刚走到城门前那片布满禁制的空地边缘,一个守卫便懒洋洋地伸出了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意思不言而喻。

“入城费,三块下品灵石,或者等值的货。”守卫的声音干涩沙哑,毫无感情。

中年散修脸色一苦,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讨价还价。但当他接触到守卫那冰冷麻木、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杀意的眼神时,终究还是颤抖着手,从怀里一个破旧的小布袋里数出三块黯淡无光、杂质颇多的下品灵石,小心翼翼地放在守卫摊开的手掌上。

守卫掂了掂,随手丢进旁边一个敞口的破木箱里,发出“哐啷”几声脆响,下巴一努:“下一个。”

轮到那个小商队时,盘剥更加赤裸。守卫们不仅索要了远高于标准的“货物过境费”,还像饿狼一样扑上去,粗暴地翻检着驼兽背上那些用破布盖着的货物。一个守卫看中了一小捆还算新鲜的药草,二话不说就塞进了自己怀里。商队领头的老者满脸悲愤,拳头捏得发白,但看着周围守卫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和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最终也只是颓然地低下头,任由对方宰割。

云黯注意到,守卫的盘查并非走个过场。他们检查得很仔细,尤其是对那些看起来有些底子、或者身上带着储物袋的散修。一个试图蒙混过关、只交了两块灵石的壮汉,被守卫头目一个眼神示意,旁边两个守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拳脚相加,瞬间将其打得吐血倒地,像拖死狗一样拖到城墙根下。壮汉身上的一个低级储物袋被粗暴地扯下,里面的东西被倒了个底朝天,几块灵石和几瓶劣质丹药被守卫瓜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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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云黯瞳孔微缩的是,那个靠在肋骨上的猎影阁头目,看似漫不经心,但每当有气息稍显凝练或行迹可疑的人靠近时,他垂在身侧的手指都会极其轻微地动一下。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其腰间悬挂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暗灰色罗盘,表面便会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灵力涟漪。那罗盘样式古朴,边缘刻着细密的符文,中央的指针并非实体,而是一道凝而不散、如同活物般的暗红色微光。

“测灵罗盘…而且还是加了料的。”云黯心中瞬间判断。这种罗盘不仅能感应修士的灵力波动强度,更能探测一些特殊的能量反应,比如追踪印记、隐匿符箓的效果,甚至…某些强大封印逸散出的、难以完全掩盖的独特气息!猎影阁的线人守在这里,绝非偶然。王虎之死引出的线索,以及可能存在的“封印容器”的追查,已经像无形的网,悄然撒向了幽墟入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缩在袍袖里的手,掌心那道旧疤之下,似乎又有细微的金芒在皮肉深处不安分地躁动了一下。强行压制带来的反噬,让他的经脉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不能硬闯,更不能暴露丝毫异常。必须像个真正的、一无所有又谨小慎微的底层散修那样进去。

云黯深吸一口气,将荒原上污浊的空气深深压入肺腑。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麻布袍子上的沙尘,动作带着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虚弱和迟滞。他刻意调整了步伐,让自己走路的姿势显得更加蹒跚无力,甚至微微咳嗽了几声,然后低着头,汇入了那支稀稀拉拉、走向地狱之门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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