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神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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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高速公路上,车载电台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音符在车厢内悠悠飘荡,可童楠柯却丝毫未被感染。她目光呆滞地望着车窗外,连绵的山峦、错落的村庄如幻灯片般飞速闪过,然而她的心却被道观里老道士的卦象牢牢攥住。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因用力泛白,原本平整的衣角已被揉得皱巴巴,满是褶皱。

景川察觉到妻子的异样,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腾出右手轻轻覆上童楠柯的手背。他的掌心宽厚温热,像冬日暖阳般传递着力量:“宝贝,别瞎琢磨了,那些卦象都是糊弄人的。”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青筋,动作轻柔,仿佛要将她内心的不安一点点抚平,“咱们的日子,咋能被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搅和了呢?”

童楠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靠在景川肩头,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慰藉。可那卦象带来的阴霾太过浓重,始终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底,挥之不去。

车子拐进熟悉的小区,远远的,童楠柯就瞧见院门口有两个身影在探头探脑。随着距离拉近,她看清了那是景川的父母,心中不由得一紧。

“可算回来了!这都出去多少天了?” 景母眼尖,一下就瞧见了自家儿子的车,赶忙小跑着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嗔怪,可眼神却像探照灯般,直直地落在童楠柯身上。

童楠柯强打精神,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轻声说道:“爸妈,让你们操心了。” 说着,她下意识往景川身后挪了挪,像是在寻求一道保护屏障。

“都怪我,想在外面多玩几天。” 童楠柯生怕景川被母亲数落,赶忙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景母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换上一副关切备至的模样,伸手轻轻拍了拍童楠柯的胳膊,那动作看似亲昵,实则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劲儿:“川川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你这身子娇贵,哪经得起在外面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呀?外面的吃的喝的,哪有家里的干净、舒心,可遭罪了吧!” 她的声音拖得老长,语调里的 “心疼” 意味,让人听着总觉得哪里透着股虚假。

一旁的景父,像个影子似的,默默点头,附和着妻子的话,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却难掩眼神里的局促。景川抿着嘴,一言不发,径直打开家门,侧身示意童楠柯先进去,随后转身去后备箱拿行李。景父见状,也赶紧跟过去帮忙,父子俩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沉默。

童楠柯进屋后,想起行李箱里给公婆准备的礼物,便转身去打开行李箱,从中取出精心挑选的礼盒。她捧着礼物,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走向坐在沙发上的景父景母:“爸妈,这次出去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景父看到礼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起身接过,脸上满是欣喜:“哎哟,让儿媳妇破费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仔细端详着里面的毛笔,公公酷爱书法,南柯便挑了一支笔。嘴里还不住地夸赞:“这东西好,太有心了!”

而景母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礼物,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脸上尽是鄙夷之色,语气敷衍:“放那儿吧。” 说完便将头扭向一边,不再多看一眼,仿佛那礼物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

童楠柯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地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又松开。景川正好拖着行李进屋,看到这一幕,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愤怒,他快步走到妻子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给予安慰。

童楠柯刚在沙发上落座,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景母就神神秘秘地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那袋子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用小孩的涂鸦笔随意涂抹上去的,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南柯,你快过来。” 景母满脸得意,招手示意童楠柯凑近,那模样就像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妈找了个神婆,可灵验了!这是她给的两个神蛋,你吃了,保准能怀上大胖小子!”

说着,景母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里面躺着两个红得刺眼的鸡蛋,上面用黑色颜料画着两个小人。那小人的线条歪歪扭扭,五官扭曲,乍一看,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诡异形象,透着股阴森之气。童楠柯盯着鸡蛋,只觉一阵反胃,胃里的酸水直往上涌,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干笑着,不知如何回应。

恰在这时,再次去拖行李的景川刚好进门。一抬眼,看到沙发上那诡异的一幕,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他猛地将手中的行李丢在一旁,几步冲上前,一把夺过景母手中的鸡蛋,转身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你疯啦!” 景母尖叫一声,声音尖锐得像划破夜空的警报,脸上的得意瞬间被愤怒取代,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景川。

童楠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景川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微微颤抖。她冲景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冷静,随后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也是一片好心,晚上我把鸡蛋热热,肯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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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母怒视景川的目光这才稍稍缓和,可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地唠叨着:“我这是为谁呀?一天天的,操碎了心,你们还不领情……” 那声音像复读机似的,在客厅里不断回荡。

童楠柯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逃也似的往厨房走去:“我去做饭,赶路赶得肚子都饿瘪了。” 景川见状,紧跟在她身后,想要帮忙。

进了厨房,童楠柯关上门,压低声音对景川说:“你去问问爸妈今晚留不留宿。” 她咬着下唇,眼神里满是担忧与不安,“我咋感觉,他们就是想盯着我吃那鸡蛋呢……”

景川眉头紧锁,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厨房。童楠柯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不一会儿,她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心中疑惑,忍不住探头张望。只见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快步来到院子里,远远地看到景川正送父母上出租车。车子缓缓启动,渐行渐远,童楠柯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她长舒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待景川回来看到院中的南柯解释到,他们说还要回去给朵朵做饭,就先回去了不让来不及。进入客厅,两人站在茶几前,盯着那两个红得瘆人的神蛋,面面相觑。童楠柯率先打破沉默,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川,你说这个真有那么神吗?” 她歪着头,眼神里满是戏谑。景川二话不说,伸手抓起神蛋,“啪” 地一声丢进垃圾桶,语气坚定而不屑:“他们魔障了,我们得相信科学。” 说罢,他张开双臂将童楠柯拥入怀中,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顶,温柔安慰道:“别多想了,咱们出去吃吧,回来累成这样,还做什么饭?走,老公带你去吃顿好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客厅,落在垃圾桶里的神蛋上,那抹红色在光影的映衬下愈发诡异,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被丢弃的命运。景川正弯腰帮童楠柯换鞋,余光瞥见垃圾桶,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拎起垃圾袋,眉头微皱道:“放这里挺膈应人的,我带出去丢了。” 说着,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外,将那承载着荒诞与压力的神蛋,径直丢进院门外面十几米的垃圾回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