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失子后的恐惧（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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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划破了别墅区的宁静。柳如懿抱着天宝冰冷下去的身体，哭声已经嘶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被抽走了。兰强瘫坐在旁边，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间漏出。
医护人员冲进来，迅速检查了天宝的情况，摇了摇头，开始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抢救。客厅里一片狼藉，水晶烟灰缸滚落在染血的地毯旁，碎裂的花瓶残骸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柳如懿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站在不远处的天赐，声音像厉鬼一样尖叫起来，“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天宝！是你把他推倒的！是你杀了他！”
兰强也抬起头，看向天赐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和疯狂：“对！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天宝怎么会摔倒！你这个扫把星！克星！你还我儿子命来！”
此刻，失去独子的巨大痛苦和恐惧，让他们失去了最后的理智，本能地将所有罪责推到天赐身上，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手上那无形的血债。他们似乎忘了，如果不是他们处心积虑要除掉天赐，如果不是他们扭曲的教育让天宝变得偏执暴戾，这场悲剧根本不会发生。
天赐看着这两个状若疯癫的人，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个局外人，平静地看着这场由他们亲手导演、最终却砸在自己脚上的闹剧。他甚至觉得有点可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想的还是推卸责任。
“警察…对，报警！”兰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想去摸手机，“我要报警抓你！杀人偿命！”
一个刚给天宝盖上白布的医护人员皱着眉看了他们一眼，冷冷地说：“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会调查清楚的。”
柳如懿听到“警察”两个字，身体明显一僵，眼里的疯狂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她下意识地看向兰强，嘴唇哆嗦着。
兰强也愣住了，报警？警察来了，刚才的争吵，天赐手里的视频…那些他们极力想掩盖的东西，岂不是…
门口传来了警笛声，比救护车的声音更具威慑力。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看到客厅的惨状，表情严肃。
“谁是兰强？谁是柳如懿？”为首的警察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
兰强和柳如懿像两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蔫了下来，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天赐默默地往旁边站了站，给穿着制服的警察让开了进入客厅的通路。他看着为首的警察锐利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客厅，扫过痛哭瘫软的柳如懿，扫过失魂落魄的兰强，最后落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
兰强和柳如懿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刚才还冲着天赐嘶吼的疯狂劲头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慌乱和恐惧。
柳如懿的哭声都变了调，不再是纯粹的悲痛，而是掺杂了心虚的呜咽。兰强则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试图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和游移不定的眼神出卖了他。
“警察同志……是……是他！”柳如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抬手指着天赐，声音尖利，“是他害死了天宝！他推了天宝，天宝才会撞到头的！你们快抓住他！”
为首的警察皱了皱眉，并没有理会她的指控，只是对身后的同事示意了一下，开始例行公事地询问：“谁是户主？发生了什么事？详细说一下。”
兰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报警抓天赐？他刚才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警察真的来了，他才猛然惊醒，他手里还攥着天赐那个该死的手机视频！一旦警察深入调查，他和柳如懿做的那些事……岂不是要全部曝光？到时候，谁抓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兰强那副吞了苍蝇似的表情，天赐心里没什么波澜。他只是觉得有些滑稽。
这对夫妇，算计了一辈子，步步为营想除掉他这个“外人”，保全他们的“亲儿子”和家产。结果呢？精心策划的谋杀一次次失败，反倒是他们自己宠溺出来的宝贝儿子，在一个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普通争执里，以一种如此愚蠢而惨烈的方式，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真是讽刺。他们处心积虑想挖坑埋掉他，结果自己最珍视的宝贝却掉进了他们亲手挖掘的、名为“溺爱”和“仇恨”的坑里，再也爬不出来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想保住的“未来”——兰天宝，现在变成了一具需要警察来处理的尸体。而他们费尽心机想要除掉的眼中钉，此刻却好好地站在这里，衣衫虽然有些凌乱，眼神却清明冷静，像个置身事外的观众，看着他们即将迎来的审判。
这算不算，老天爷用一种特别黑色幽默的方式，回应了他们扭曲的祈愿？求仁得仁，求祸得祸。
“这位同学，你先跟我们到旁边了解一下情况。”一个年轻些的警察走到天赐面前，语气还算温和。
天赐点了点头，平静地跟着警察走到客厅的角落，远离了那对仍在试图推卸责任、却已然穷途末路的夫妇。他知道，这场闹剧的高潮部分，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只需要做一个诚实的见证者就够了。剩下的，交给法律，交给这对夫妇自己种下的苦果。
兰强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之前要报警抓人的气焰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巴微张着，喉咙里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嗬声，像个漏气的风箱。他想爬起来，想做点什么，可四肢沉重得不听使唤，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昂贵的衬衫领口。警察就在眼前，那部手机里的东西……那个念头闪过，他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