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因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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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岳石羊场的晨雾里,总飘着彭佛婆柴房的烟火气。她拾柴归来时,裤脚沾着露水,竹筐里堆着枯枝,却在路边撞见个蜷着哭的小姑娘——手里攥着根紫竹竿,像攥着最后一点念想,爹娘在瘟疫里没了,村里人嫌她晦气,把她赶了出来。

“娃,跟我回家。”彭佛婆把竹筐往地上一搁,伸手牵住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小姑娘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冰碴,眼里的光却比紫竹竿还亮。佛婆给她洗了热水澡,找了身干净衣裳,见她总攥着那根紫竹竿,便说:“以后就叫紫竹吧,像这竹竿似的,看着细,骨头像铁。”

紫竹跟着佛婆过活,学着搓草绳、晒草药,佛婆做针线活时,她就蹲在旁边磨紫竹竿,把竿子磨得溜光水滑。十五岁那年,紫竹已经出落得像雨后的竹荪,灵秀又挺拔。镇上的雕刻师傅伏仲奇总往佛婆家跑,借口买草药,实则是想多看她两眼——他背着工具匣,路过时总喊:“佛婆,紫竹在吗?帮我递把刨子?”其实刨子就插在他腰上。

变故是在佛堂起火那天来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佛婆被浓烟呛得晕过去,紫竹背着她冲出来时,听见火里有娃娃哭。“那是王屠户家的小孙女!”她把佛婆交给赶来的伏仲奇,转身就往火里钻。横梁“轰隆”砸下来时,她把女娃护在怀里,自己后背被燎得一片焦黑,眼睛也被浓烟呛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紫竹!”伏仲奇疯了似的冲进火里,把她抱出来时,她...她怀里的女娃已经吓得没了声息,小脸蹭着她焦黑的衣襟,倒还温热。而紫竹自己,后背的粗布衣裳早已黏在皮肉上,被火燎成了蜷曲的黑团,像挂了层焦糊的蛛网。最让人揪心的是她的眼睛,眼皮肿得发亮,睫毛被烟灰糊成硬邦邦的一缕,无论伏仲奇怎么唤,那双眼都没再眨一下,只有眼角沁出的泪,混着烟灰滚下来,在脸颊冲出两道浅痕。

伏仲奇把紫竹往怀里紧了紧,只觉她身子烫得像块火炭。他疯了似的往彭佛婆身边跑,脚下的碎石硌得脚底生疼,却浑然不觉——怀里的人太轻了,轻得像片被火烧过的纸,仿佛稍一松劲就会飘走。

彭佛婆刚被邻居扶坐起来,看见伏仲奇怀里的紫竹,喉咙里“嗬”地一声,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时,已是深夜,院里的月光白得像霜,伏仲奇正蹲在门槛上磨刀,不是刻刀,是把砍柴的弯刀,磨得锃亮,映着他眼里的红血丝。

“仲奇,”彭佛婆的声音哑得像破锣,“紫竹……她还攥着那根竹竿不?”

伏仲奇往屋里瞥了眼,紫竹躺在床上,双手紧紧蜷着,指缝里露出截焦黑的竹节——那根紫竹竿,竟被她攥得没松过手,竿梢的裂口嵌着她的指甲,像长在了肉里。“松不开,”他低头继续磨刀,声音发颤,“我试过,她指节都攥僵了,像焊在上面。”

接下来的日子,石羊场的人总看见伏仲奇背着紫竹出门。他先是往镇上的老郎中家跑,郎中往紫竹后背敷草药,绿糊糊的膏子刚贴上,就“滋啦”冒白烟,紫竹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攥着紫竹竿的手,指节更白了。

后来伏仲奇听说山外有位专治眼伤的先生,背着紫竹就上了路。山路陡得像挂在崖上,他每走一步,紫竹的头就往他颈窝撞一下,她的呼吸带着草药的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是彭佛婆塞给她的糖,化在了嘴里,没舍得咽。

“伏师傅,”快到山顶时,紫竹忽然轻声说,“这竹竿……磨手。”

伏仲奇腾出只手,摸了摸她攥着竹竿的指腹,果然磨出了血泡,和焦黑的竹节粘在一起。他心里一酸,从怀里掏出块帕子,小心翼翼地往她手上缠:“等你好了,我给你刻个竹套,包得软软的,再也不磨手。”

紫竹没说话,只是把竹竿往他掌心按了按,像在点头。

可那位先生也摇了头。他掀开紫竹的眼皮,里面红得像燃着的炭,叹着气说:“这是火毒伤了瞳仁,神仙难救。”伏仲奇背着紫竹往回走,山风灌进领口,冷得像冰,他忽然蹲在地上,抱着紫竹的腿哭了,哭得像个被抢了糖的娃——他刻过无数菩萨像,雕过无数慈悲眼,却救不了眼前这双曾比星辰伏仲奇见此情景,大喊一声:“有了!”遂依照紫竹当时的神态精心雕刻了一尊观音像,并以紫竹命名,这就是紫竹观音的来历。观音菩萨的三大节日分别是农历二月十九的观音诞辰日、农历六月十九的观音成道日、农历九月十九的观音出家日,林欢带着她们几个一起去参加这个节日,晨雾刚漫过石羊场的青石板,佛堂的香火就已经飘出半里地。林欢攥着三张素色帕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阿芷正踮脚望着巷口那棵老黄葛树,枝桠间还挂着昨夜的露水;青禾则盯着路边卖竹编的摊子,手里捏着枚刚买的竹制平安扣,扣上的纹路像极了紫竹那根竹竿的节眼。

“走啦,再晚就赶不上开光了。”林欢笑着拽了拽她俩的衣袖,帕子上绣的莲花纹蹭过手腕,带着点艾草的清香——是她特意提前一天在彭佛婆院里摘的,老人家说,沾了紫竹观音故事的草木,都带着点暖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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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前的香炉已经堆起半尺香灰,烟雾像条白绸子,缠着檐角的铜铃慢悠悠往上飘。林欢领着阿芷和青禾挤过人群,刚站定,就听见一阵清脆的木鱼声,敲得人心头发颤。供桌正中的红布还没揭开,但单看那流畅的轮廓,就能猜到底下藏着怎样的灵秀——左膝微跷,右手似在拢发,衣袂的弧度像被风吹起的涟漪,连空气里都仿佛飘着塔子山山洞的雨气。

“听说伏师傅雕这像时,特意在衣褶里藏了根紫竹竿的影子。”阿芷忽然指着红布一角,声音里带着雀跃,“你看那垂落的衣摆,是不是像极了紫竹攥着竹竿时的弧度?”

青禾凑近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平安扣:“我阿爷说,当年紫竹失明后,总摸着这根竹竿认路,竹节上的每道痕,都是她一步一步踩出来的光。”话音刚落,佛堂的钟声突然“咚”地撞响,红布被缓缓揭开,满堂香客都忍不住低低惊呼——

紫竹观音像就那样立在晨光里,左脚轻轻跷在石台上,右手拢着垂落的长发,发梢的水珠仿佛刚从鬓角滴落,顺着脖颈滑进衣襟。最奇的是眉眼,既有少女的柔婉,又藏着股沉静的韧,像极了故事里说的,她把火场里的焦、暗夜里的盼,都熬成了眼底的光。而像的底座上,果然刻着细密的竹节纹,凑近了看,竹节缝里竟嵌着点点星屑,在香雾里闪着微光。

“快看!”青禾突然拽住林欢的衣袖,指着观音像的手腕,“那里有道浅浅的疤!”

林欢定睛望去,果然见像的右手腕上,有一道极淡的纹路,像被火燎过的痕迹,却被巧妙地雕成了缠枝莲的模样。旁边的老妪叹了口气:“那是伏师傅特意刻的,说紫竹当年救娃娃时,手腕被掉下来的木片划了道深痕,后来好了,却总留着印。他说,菩萨的手,也该沾过人间的烟火,才懂咱的疼。”

法会开始时,法师们披着朱红袈裟诵经,声音混着香烛的气息漫开来。林欢跟着人群跪拜,膝盖落在蒲团上,带着点香火的暖。她悄悄抬眼,看见阿芷正把带来的艾草轻轻放在供桌角,青禾则把那枚竹制平安扣系在了供桌栏杆上,扣上的莲花纹,正好对着观音像的指尖。

“二月十九的露水,能映出心里的善呢。”彭佛婆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紫竹竿,竿梢缠着红绸,“当年紫竹复明那天,就是这样的晨光,她摸着竹竿笑,说‘你看,光真的来了’。”

林欢望着像上的观音,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原来所谓节日,所谓传说,不过是想让后来人知道——每个普通人心里都藏着点光,救过人,帮过忙,哪怕只是给过一个陌生人微笑,那光就不会灭。就像这尊像,把瞬间的勇敢刻成永恒的慈悲,让每个二月十九的晨雾里,都飘着点能让人眼睛发亮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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