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洪范血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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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死寂。
粘稠。
如同沉入万米海沟最底层的淤泥,无光无声,只有足以碾碎灵魂的绝对重压。穿过秘阁入口的瞬间,四人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滑腻、充满阻力的胶质隔膜。外界骸骨考场那震耳欲聋的崩塌声、骸骨的嘶吼、文怨的尖啸…所有声音如同被一刀切断,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渗入骨髓、冻结思维的绝对寂静。空气不再是气体,更像是凝固了亿万年的水银,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吸入浓烈的、混杂着古老尘埃、腐朽纸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铁锈与血腥混合的“知识”的腐朽气息,沉重地压在肺叶上。
“噗通…噗通…噗通…”
林逾白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试图压制那震耳欲聋的搏动。但那并非心跳,而是意识深处,那暗金胎膜胚胎疯狂膨胀收缩带来的恐怖回响!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中,这搏动声被无限放大,如同巨锤一次次砸在他的颅骨内壁,带来强烈的眩晕和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难以抑制的悸动。覆盖他小臂的暗金纹路传来阵阵灼热刺痛,仿佛无数细小的烙铁在皮肤下游走,又像是沉睡的毒蛇被唤醒,与这片空间深处某个沉睡的庞然大物产生了致命的共鸣。
“小心脚下!空间…不对劲!”苏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锥刺破了死寂的帷幕,在空旷得令人心慌的黑暗中异常清晰。她半扛着墨心,身体微微下蹲,短刀横在身前,警惕地感知着周围。
秘阁内部远超想象。脚下是光滑、冰冷、非金非石的黑色地面,触感如同万年玄冰,一直延伸向目力所及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深处。这里没有墙壁,没有穹顶的界限感,只有一片仿佛无边无际的、沉重的虚无。唯一的光源,来自秘阁那无法确定距离的“中心”。
那里,悬浮着一卷巨大得令人心悸的青铜简册。
简册长约三丈,宽逾一丈,由近百片厚重、斑驳的暗青色青铜简片构成。简片并非以绳索相连,而是被一种非物质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光泽的能量丝线贯穿串联,悬浮于虚空。每一片青铜简片上,都蚀刻着密密麻麻、极其古老、形如扭曲蝌蚪的奇异文字。这些文字并非死物,而是在简片表面如同活水般缓缓流淌、变幻、重组,散发出一种幽邃、冰冷、带着亘古不变秩序感的微光。这光芒并不明亮,仅仅能照亮简册自身及周围数十丈的范围,成为这片绝对黑暗死寂中唯一的存在灯塔。
然而,这庄严的秩序之光,却被一层粘稠、暗红近黑的污渍所玷污。这污渍如同干涸凝固的、饱含怨毒的血痂,不均匀地覆盖在青铜简片的表面,甚至渗透进那些流淌的蝌蚪文字之中。正是这些污渍,让原本神圣的秩序之光中掺杂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怨恨和不祥。光芒映照下,那些被污渍渗透的蝌蚪文字,流淌时仿佛在无声地滴落着黑色的血泪。
“洪范…九畴…”一个虚弱、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恐惧的声音响起,是墨心。她靠在苏蝉肩上,脸色白得透明,嘴唇毫无血色。她手背上那枚尺印红得发亮,如同烧透的炭块,散发出惊人的高温和灼痛。她的灵视穿透了表象,看到了更令人绝望的景象:“字…那些字在哭…在流血…怨气…比外面浓烈百倍!它在呼吸…它在…呼唤…你里面的东西!”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抓住苏蝉的衣襟,惊恐欲绝地指向林逾白,指向他意识中那搏动得越来越剧烈的暗金胎膜。
就在四人被那诡谲的青铜巨简吸引,心神剧震之际,身后那刚刚穿过的入口处,粘稠的黑暗突然剧烈地翻滚、蠕动起来!
“喀啦啦…喀啦…喀啦啦…”
令人牙酸的、密集的骨骼摩擦与断裂声响起!只见之前被林逾白重创、几乎彻底散架的骸骨考官残躯,竟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强行从入口的黑暗中“拖拽”了出来!它断裂的脊椎、粉碎的臂骨、裂开的颅骨…所有残破的部件都被这股力量粗暴地挤压、拼凑在一起,断裂的骨茬相互摩擦、嵌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噪音。它眼眶中那点微弱如豆的魂火早已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纯粹的、毫无感情的、执行指令般的墨绿色能量光团,冰冷地燃烧着。它仅存的一截还算完好的枯骨手臂,以一种僵硬到诡异的角度抬起,直直指向秘阁中央那悬浮的青铜巨简!然后,这具被强行拼凑起来的残破傀儡,如同提线木偶,迈着僵硬、迟滞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坚定步伐,一步、一步…朝着青铜巨简的方向,缓慢而执着地挪动过去!每一步落下,碎裂的骨渣都从拼接处簌簌掉落。
“它在干什么?那鬼东西还没死透?”石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巨大的骨棒横在身前,肌肉紧绷。骸骨考官残躯的动作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决绝。
“钥匙…”林逾白喘息着,感觉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他死死盯着那缓慢移动的残骸,小臂上的暗金纹路灼痛感骤然加剧,仿佛被无形的针反复穿刺,“它是…开启那东西的…活体钥匙!不能让它…碰到!”胎膜疯狂的搏动在警告他,一旦那残骸接触到青铜巨简,必然引动无法想象的灾祸,将他们彻底埋葬于此!
“阻止它!”苏蝉眼中厉芒一闪,没有任何犹豫,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她的速度快到在死寂的黑暗中拉出一道淡淡的残影,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致命的银色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向骸骨考官残躯那勉强连接着下半身的、最为脆弱的脊椎断裂处!她要彻底瓦解这具傀儡的行动能力!
然而,就在短刀锋刃即将触及那灰白骨骼的刹那——
嗡——!!!
悬浮的青铜巨简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覆盖其上的暗红污渍仿佛被惊醒的毒蛇,瞬间沸腾!无数细小的、扭曲蠕动的、散发着不祥血光的符文,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从简册表面激射而出!这些符文并非攻击苏蝉,而是以超越视觉的速度,在骸骨考官残躯周围瞬间构筑成一道流动的、由无数密密麻麻、尖叫蠕动的细小血字组成的屏障!这屏障如同粘稠的血浆护盾,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怨念!
噗嗤!
苏蝉的短刀狠狠刺入血符屏障!没有金铁交鸣,只有如同刺入厚重腐烂肉块的滞涩感!一股冰冷、怨毒、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意念顺着刀身逆袭而上,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狠狠扎向她的精神!苏蝉闷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脑海中的刺痛与眩晕感,手腕猛地发力回抽!短刀拔出时,刀尖上赫然沾染了几缕如同活蛆般蠕动挣扎的暗红色能量丝线!
“该死!这屏障和它的核心连在一起!蛮力破不开!”苏蝉迅速甩掉刀尖的污秽,声音凝重无比,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血符屏障的流转规律。骸骨考官残骸在这屏障的严密保护下,无视了苏蝉的攻击,依旧以那种令人心焦的缓慢速度,坚定不移地向着青铜巨简挪动,距离已不足五丈!
林逾白感觉自己的头颅快要被内部的压力撑爆!胎膜的搏动已经不再是鼓点,而是变成了疯狂擂动的战鼓!青铜巨简散发的冰冷秩序力量,如同亿万根寒冰之针,无孔不入地刺激着他体内混乱狂暴的胎膜本源;而那暗红污秽中散发出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怨毒与扭曲气息,又如同最甜美的毒药,不断撩拨、诱惑着胎膜深处那最原始的吞噬与破坏欲望!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撕扯、碰撞,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和肉体一同撕成碎片!
“敬…用…五…事…”
一个低沉、模糊、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混沌深渊、又像是直接在灵魂最深处响起的低语,毫无征兆地炸开!那不是林逾白自己的思维,而是他意识中那个搏动着的暗金胚胎轮廓发出的、充满原始命令意味的意念波动!这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性,瞬间攫住了林逾白残存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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